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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搖頭苦笑,被求得沒辦法,最後還是答應了,把手機遞給了她。
羅翠花魔怔般抓著手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憑著記憶,磕磕絆絆地按出了一串號碼,選擇了撥通。
電話響了三聲後,有人接了,是一個清冷優雅的男聲,一如她記憶中的嗓音,羅翠花激動起來,捧著手機深情道:「夏、夏銘!是我,我是俏玲啊……」
對面沉默了良久,道:「羅翠花?」
羅翠花想了想,這輩子的她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沒改掉這土裡土氣的名字,讓她有些羞於承認,但她還是拼命點頭,用委屈的語氣道:「是我。」
沒想到,以往聽到她傷心難過便會衝動行事的夏銘,卻冷笑了幾番,才道:「會給我打電話,看來你是重生了?」雖說是疑問的口氣,但他心中已經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什麼重生?難道夏銘也是重生者?羅翠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她顫抖著道,想了想還是承認道:「我、我是回來了沒錯……」她用脆弱又無助的口吻陳述道,「不知道怎麼了,我一醒來就不一樣了……」
她本來該在城市裡風風火火的活著,沒想到只是因為楊姨跟元鳳吵了一架,一覺睡醒後,她卻在鄉下那俗氣的大紅床褥上醒過來,而身邊睡著一個男人,是她以前瞧不起的,鎮長家的兒子。
對方說,自己是她丈夫,她在四年前,已經嫁給他。
頓時羅翠花如晴天霹靂,立刻意識到這輩子的她,估計是犯了什麼渾,一步路都沒走好,過上了和她原本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居然沒有走出村子,也沒有上大學,更沒有嫁給一個英俊的有錢人!
天哪!這輩子的她為什麼過得那麼窩囊!反而是她看不上眼的弟弟和妹妹,居然得了城裡人的青睞,兩人在城市裡讀書長大。一個因為畢業早,現在已經在大公司里混到了管理層,另一個今年才剛畢業,但也在若干實習生中本事名列前茅,儼然已嶄露頭角,備受領導看好。
兩人前途一片光明,反而她這個長姐卻沒混出頭,被城裡人趕回村後,讀高中成績也不理想,沒考上大學,最後只能出來城鎮上工作,還因此結識了鎮長的兒子,兩人談了兩年戀愛後,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扯證辦酒席了。
羅翠花十分唾棄這輩子沒野心、不長進的自己,居然嫁了一個沒本事的男人,想要一輩子老死在這個破地方。
於是說起這個,她對著電話滿腹委屈和心酸,「夏銘,元鳳不接我的電話,他這輩子是不是有人了?」她還想說的是,你這輩子是不是身邊也有人了?不然為什麼對她說話的口吻如此的冷淡,不如上輩子情深義重,「你們不是該喜歡我麼?為什麼我沒變,你們卻都變了?」這輩子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那麼蠢,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少時,連兩個沒開竅的男孩子的心,都沒抓住。
夏銘聽到曾經心愛的女人說出「你們不是應該愛我,對我好的嗎,為什麼一個個都變心」的哭訴言論,忍不住笑了,他也懶得解釋,乾脆道:「你既然都知道上輩子和這輩子不同了,那還是好好珍惜這輩子吧。」他太了解這個女人的心性了,永遠不滿足,他只希望她可別繼續作死了,把這輩子羅翠花認認真真打下的基礎又給毀完了。
說完,夏銘也掛了電話,沒有再說什麼絕情的話,畢竟大家這輩子早已形同陌路,相忘於江湖,以後也不要再有什麼聯繫了。
又被掛了一次電話的羅翠花,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差點把路人好心特地借給她的手機摔了。
這可是他花了三千塊買的新手機,萬一磕了碰了怎麼辦?路人心疼地奪回手機,一副捨不得的模樣,卻被羅翠花下意識地諷刺道,「窮酸貨,不就一個手機嗎?我賠你十個!」
話剛說出口,她馬上就反應過來,這輩子她已經不是有錢人了,根本不是什麼豪門富太太,別說十個手機了,就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國產手機都抵得過她在鎮上一個月多的工資,這輩子的她沒資格放出這樣的話。
路人越發覺得,面前這穿著打扮根本與有錢人完全不搭邊的普通女職工,腦子肯定有問題,他也懶得再好心了,拿回手機擦一擦屏幕的灰塵後,就趕緊走人了。
他前腳剛走,汽車站馬上又來了一批人。
是羅翠花的丈夫、婆婆和羅父羅母,一行人烏泱泱的,姿態哭天喊地的,看上去頗為壯觀。羅翠花看了,臉色一變,馬上就轉頭想走。
羅翠花的丈夫眼神不舍地上前拉住妻子道:「翠花,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脾氣都變了?」原本的你不是這樣的,怎麼一覺睡醒後,開始什麼都不滿意,看向他們的眼神陌生又冷漠,動不動對東西又踹又踢的,不僅罵他窩囊廢,對他母親也一點都不尊重,將整個家鬧得雞飛狗跳的。
他本來也又驚又怒,但仔細想想,結婚四年來,妻子原本也不是這樣子的,他們本來還精打細算著存款,決定在市里貸款買一套房子,以後慢慢還,人生本來很美好、值得期待的,結果一夜之間全變了,翠花居然發完脾氣後,第二天直接帶著那些錢跑了,看樣子是要去城市裡找什麼人。
可她除了兩個在大城市打工的弟弟妹妹,根本沒什麼同學親戚在城市裡啊!
羅翠花的婆婆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但為了挽回媳婦,也拼了老命過來了,見兒子不死心,媳婦又一臉冷漠的樣子,老淚縱橫,直呼造孽,她兒子雖然不是高材生,但也是大學畢業,人長得樣貌堂堂,有學識有涵養,跟羅翠花自由戀愛她也沒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