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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外頭在下小雪,你們回去都當心一些,莫要滑了腳。」灰色衣衫之人囑咐道。
幾個年輕人立刻應了,這才夾好了書本,撐開油紙傘慢慢離去。等這幾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灰色衣衫之人才回身要去關房門。
關了門,阻隔了風雪之後,他便立刻捧起雙手在手心吹了一口氣。天有些冷了,這會兒凍的他厲害。若非這幾個學子都是萬分尊敬他的人,這種時日,他是絕對拒絕授課的。
他微微嘆了口氣,只還未轉身,卻突然被人往懷中塞了個精緻的小暖爐。
「玉兒,天色晚了,回去吧。」身後之人,語氣淡然道。
這灰色衣衫之人,赫然便是喬繹。說起來,從大樊城離去之後,而後天下紛爭,他和薛慧安果真是再也不曾關注過。
二人一起,看山訪友,便是方外之人也碰到了幾個。最終,累了的兩人,在這個還算富餘的小鎮留了下來。他們在鎮外的山郊外蓋了屋子,喬繹覺得無聊,便劃出一間屋子和院子,做起了之前薛嵐做過的活兒,當教書先生。
沒想到他還挺有天賦,這兩年做的有聲有色,還是不錯。其中更是有兩三位學生出世,因緣巧合之下成為了這紛爭天下雄踞一方霸主的謀士。只他不願意暴露和薛慧安的蹤跡,雖然如今也不用很在乎了。
小皇帝雖然被穿越,全新的小皇帝有心回天,但到底止不住各方霸主的雄起,各自盤踞一地發展,以圖日後飛龍在天。現如今,小皇帝也無法坐擁天下,只能同那些霸主一般再爭天下。這個當口,小皇帝卻也沒那個閒情逸緻來關注喬繹二人了。但即使如此,喬繹還是要求那些學生,出了他的門,卻是不准提出他的名字。
不曾想正因為如此,喬繹的名字反而愈發神秘。不少人甚至覺得,他的智謀出眾絕然,得他輔佐,便能得這天下。這個傳言,卻是讓喬繹哭笑不得。
喬繹笑了聲,將腦子中的思緒壓下,卻是隨著薛慧安到了隔壁屋子。
這間屋子是他和薛慧安居住的,布置便溫馨了很多,也多了不少人氣。喬繹進去的時候,薛慧安已經燒燃了炭火,整個屋子都暖洋洋的,很快便驅逐了他周身的寒氣。
「喝點水,暖暖。」薛慧安自然往他手中塞了杯熱水。
喬繹懶洋洋點了點頭,便窩到炭火旁邊去了。
薛慧安看了他一眼,便順手將幾盤糕點放在他身側,才問道:「晚餐要吃些什麼?」
「你隨便煮吧,都吃了這些年了,反正你的飯菜總是這個味兒,我都能吃。」
薛慧安握了握手,面色似乎有些陰沉。幾息之後,到底應了聲,便去廚房做飯菜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薛慧安便將熱騰騰的白米飯,還有三菜一湯端了上來。他在屋中飯桌上放好,便道:「玉兒,吃飯了。」
其實今日,喬繹嗓子有些疼,大約是要感冒了。他身體不太舒服,剛才喝了熱水,便握著暖爐有些半睡了。這會兒聽到薛慧安的話,微微抬眼看了下,哼著鼻子道:「我不吃了,洗把臉,我先去睡了。」
薛慧安愣了愣,他捧著飯碗,本打算給喬繹夾了菜送到手上的。這會兒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卻是砰的一聲,有些重的放在了飯桌上。
「愛吃不吃!」他垂了眼,神色有些凌厲。
喬繹愣了下,實在是這五六年,薛慧安從來對他百依百順,就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喬繹並非是聽不得壞話的人,只這話是薛慧安講出來的,他便覺得不高興。
「你!」喬繹一下氣的面色漲紅,指著薛慧安就想罵。但想了想,到底只重重哼了聲,轉身回房去了。
薛慧安捏緊了手,幾次想要站起來追上去。他神色間有些懊惱,也氣恨自己怎麼就說了重話。只他每次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便想起今日午時,那叫宗青峰的學子羞答答塞香囊給喬繹的情景。最讓他氣的心臟都發疼的便是喬繹收下了香囊,還和那宗青峰說笑了不少時間。
最後,那宗青峰還突然在喬繹臉頰上親了一下。喬繹雖皺了眉,只說下次不可以,卻也不見他特別生氣。當時他恨的,恨不得立刻出去,一掌便劈死那宗青峰。若非喬繹在,怕嚇壞了他,他都能將宗青峰給分屍了!
只發生了這般事,喬繹只當沒事人似得。那宗青峰落學之後,喬繹卻如往常一般去送了,甚至細心囑咐雪天路滑。如此,哪裡能不讓他嫉妒的發瘋!
雖這般想著,但薛慧安此刻還是有些不安。良久,他倒是苦笑了聲,他將這心頭火氣發在了喬繹身上,這會兒自己個兒又後悔的不行。
罷了,罷了,他這輩子算是折在那小冤家身上了。
薛慧安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卻是打算厚著臉皮去道個歉。只他才要出門,這屋子大門便被拉開,而後就看到喬繹抱著被子和枕頭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他道歉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喬繹就先開口了,他氣鼓鼓的皺著眉,猛的把手裡的被子和枕頭扔過去,「我剛才回臥室越想越氣,我果然開始不能原諒你!今晚,你就別讓我看到你!」
薛慧安本手忙腳亂去接那被子、枕頭,這會兒一聽喬繹的話,連忙道:「玉兒,我錯了。我不該凶你,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他帶著幾分討好,抱著被子的模樣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