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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只挑了自己有把握的推理來說,瞬間擊中了趙耀的心臟。
沈慕留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說:「文奶奶什麼都交代了,接下來你就自己交代吧,不用再垂死掙扎了。」
趙耀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紅著眼罵道:「我就知道那個死老太婆那麼好心!這個死老太婆,明面兒上說著設局替我頂罪,實際上卻做了一個局中局,讓我入套!呵,我當時就該殺了這個狡猾的老太婆,就該殺了這個狡猾的老太婆!我為什麼要相信她!為什麼!」
趙耀懊惱地趴在桌上哭起來。
沈濤和沈慕對視一眼。
沈濤說:「自己如實交代吧!」
趙耀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涕坐直身體,說:「是,文建國是我殺的。」
那天早上,趙耀一通電話把文建國叫到了文老太住處。他現在文建國的紅牛中下了藥,然後用文老太買來砍豬蹄的斧頭,砍掉了文建國的頭。
屋內都是血,他很謹慎,沒有在現場留下自己的鞋印以及指紋,他離開時故意沒關門。老太雖然不在家,但住在隔壁嗅覺靈敏的阿旋,一定能聞到屋內的血腥味。
他打算等阿旋衝進去,就立刻想辦法把兇器放進她家裡。
但他沒想到,阿旋家當時有兩個警察,他壓根無處下手。他把斧頭從自己家的窗戶丟了下去,然後再下樓,用蛇皮袋把斧頭裝了起來,打算丟進涪江。
可是在半路,他遇到了從鄉下趕回來的文老太。
文老太見他神色匆忙,又見他手上拎著蛇皮袋,便問他緣由。他三兩句打發了,繼續往涪江支流去。
文老太一路跟著他,發現他把自己家的斧頭,丟進了江水之中。就在這個時候,文老太收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對方告訴她,文建國死在了她家中,並且被砍了頭。
文老太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她在原地呆滯了數分鐘後,調整了情緒,朝趙耀走了過去。老太太並沒有拐彎抹角,只是問他:「建國,是你殺的?」
趙耀是個老實人,掩飾情緒這種事他一向做不好。他道:「你說什麼呢?」
文老太深吸一口氣後說:「孩子,你以為你丟了兇器,這件事就能揭過去嗎?你有大好的前途,何必要毀了自己。」
趙耀瞬間握緊拳,然後噗通一聲在老太跟前跪下,抓著老太的衣擺,哭著說:「乾媽,我不是故意要殺建國的。是建國,他威脅我,威脅我說如果不給他錢,他就殺了我和你。乾媽,您也知道,我先後給了建國兩萬,我一年工資也才三萬塊,我都這麼對他了,他還來管我要錢,還說要殺了我們……我和他吵了起來,我一時衝動在他飲料里下了藥……」
趙耀知道文老太心軟,索性跪在她跟前賣慘認錯。
文老太果然心軟,扶他起來。
河提上沒有人,她拉著趙耀去公園椅上坐下,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說:「孩子,你是個好孩子,你打前途不能就這麼毀了。這樣吧,我替你去頂罪。」
聞言,趙耀心中一喜,又想到什麼,說:「這怎麼行?況且,您是建國的母親,您去自首替我頂罪,誰也不會信啊。只怕警察順著您,很快就能查到我身上。」
「我有分寸。」文老太深吸一口氣說。
為了讓警方相信她是兇手,文老太設了這個局。
她自首後,一步步引導警方,讓警方查清了趙耀和她之間的關係。在趙耀被抓之後,她又刻意將自己塑造成與「善良」不符的刻薄老太婆,為了圓砍頭的謊,文老太不惜用兩窩貓崽作為犧牲品。
沈慕他們床下的貓崽,是文老太讓三奶奶放到床下的。那天因為三奶奶住院,這件事兒便由她兒媳代勞了。
一旦貓崽沾染了人氣兒,母貓就會食崽。為了引導他們知道母貓食崽,文奶奶也故意讓沈濤看見了貓崽的屍體。
那天沈濤約了她,她卻故意爽約出門。她算著時間叫了送快遞的少年,故意讓少年和沈濤碰見,讓沈濤知道是自己買了斧頭。
如此一來,他們必然會認定她是一個用心險惡,死不足惜的老太太。
文奶奶算好了一切,卻沒算到三奶奶突然生病,沒算到他們會偶遇瘋老太。如果三奶奶還在村里,一定會用各種辦法阻止他們去見村長,也不會讓他們接觸到瘋老太。
百密終有一疏。
……
趙耀嘴裡還罵詈著,詞彙不堪入耳。
沈濤聽不下去了,說:「你別罵了,人家老太壓根就沒出賣你。」
「什、什麼意思?」趙耀臉色煞白。
「你的身世壓根不是文老太告訴我們的,是我們自個兒查到的。如果不這麼說,你又怎麼會交代實情呢?」
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趙耀徹底懵逼了。
以為自己被隊友出賣,卻沒想到是自把自己給賣了。
趙耀懊惱不已,一雙拳又狠狠地在桌面上砸了一下,埋頭痛哭。
沈慕告訴他:「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沒有殺人,你一定會有正常的生活,可惜,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你自毀前程。」
「正常生活?」趙耀冷笑,「如果不是文建國他爹,我們家不會支離破碎。當初我們家還算殷實,我大哥考上了高中,如果沒有那場變故,我就不會生活在一個幾乎揭不開鍋的家庭,不會交不起學費。因為窮,讓我上大學時遭盡白眼。以為工作了日子會好過點,沒想到因為出生農村,被姑娘屢屢嫌棄,如今都四十幾了,還是光棍一條。呵,這生活,可真他媽操蛋,真他媽操蛋!!我這麼慘,全是他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