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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岩這話,春芳的臉上微微發燙,自己平日裡何嘗不是哥哥口中這種閒來無事、天天傳瞎話無事生非那種人?現在事情落到自己家頭上了,也知道這種被抹黑的滋味兒並不好受。
“一傳十十傳百,琬華是個體面的人,怎麼能容忍這種謠言的存在?我剛剛已經去找過琬華了,讓她稍安勿躁,就當什麼也沒聽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小妹,還聽到些什麼?”
李春芳眨巴眨巴眼,“她腚上長了個痦子!”
“你這死丫頭,也不嫌害臊!”王秀花羞罵道。
春芳對著李岩,一股腦地竹筒倒豆子般把打聽到的事兒全都背了出來。聽完之後,李岩便在春芳的帶領下,去了村里閒磕牙扎堆處。
遠遠地,便看見胖嬸捋著袖子,一副亢奮的模樣,被一群女人圍著,嘴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說這下鄉插隊的知青呀,要我說,沒一個好東西!你們知道嗎?我前兩天走夜路,路過生產隊後頭時,就看見……”
“就看見李翠喜和一個男人勾勾搭搭,站在大槐樹下!”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從人群後傳來。惹得圍觀人群紛紛散開,循聲望去。
“啊?和一個男的?李翠喜是誰?”
“李翠喜就是胖姐啊!”
“嗨,我把這茬事兒都給忘了。”
胖嬸本來正沉浸在“說書”的世界中,冷不丁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個程咬金,不但吸引住了自己的圍觀群眾,仔細一聽,內容居然編排的還是她自己!定睛一看,原來是李茂田家的小崽子——小石頭!
那胖嬸也不是個吃素的,平時橫行霸道慣了,此時自然不甘示弱,於是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呸!毛兒還沒長齊的小崽子!也敢來編排老娘!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老李頭家戴綠帽的小石頭啊!”
眾人這才想起上午剛從胖嬸這兒聽來的傳聞,知青章琬華和男知青中的一個不清不楚,這章琬華不正是李岩未過門的新媳婦兒嗎?眾人一下子議論紛紛起來,春芳站在李岩後頭急得直攥衣角。要不是來的時候哥哥叮囑了,以後都不許她在跟這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在一塊兒,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也不許跟那些女人對著吵,按著以前她的脾氣,這會子恐怕早就已經干起架來了。
大家都自動給胖嬸和李岩讓出了一條道兒,主動遠離一米,擺出了吃瓜子看熱鬧的架勢,生怕一會兒要是動起手來會殃及到自己。
譜兒都擺好了,就等著正主兒發威呢,可再一看李岩,依舊笑眯眯的,絲毫不見一點怒意。這怎麼回事兒啊?難不成這消息是假的?人家根本就沒有這些事兒?
人群小聲的議論紛紛使得輿論風向很快地掉了個個兒。吃瓜群眾就是這樣,其實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只要是有風聲放出來,大部分的人都是將信將疑,等著看熱鬧。這個時候當事人的處理態度、反應就是吃瓜群眾最想看到的。比如說李岩的這件事兒吧,要是解釋,往往越解釋越黑;要是不解釋,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也我萬萬不可取的,說不定你躲在家裡的這幾天,外面指不定把消息能衍生出多少種版本來!
可在謠言剛傳出來的第一時間,李岩就露了面,此刻還笑眯眯地站在這裡。人是來找胖嬸的不錯,可人家聽到這些壓根就不是覺得惱羞成怒,恐怕人家是憋著大招等著修理胖嬸呢。那說明了什麼?說明人家媳婦兒壓根就沒有那碼子不清不楚的事兒,不然哪兒還顧得上修理胖嬸?得先去修理姦夫□□吧?
吃瓜群眾的意見逐漸向一起靠攏,看熱鬧的目標已經由“被戴綠帽的小石頭該如何面對”迅速轉變為“造謠被抓包的胖嬸該如何面對當事人的追究”。一下子目光紛紛投向了胖嬸。
胖嬸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態的轉變,逐漸開始慌張起來,“哎,你們都看我幹什麼呀?我又沒有偷漢子,是他媳婦兒……”
這話不說還好,剛說出口正好提醒了吃瓜群眾們,剛剛李岩來的時候說什麼來著?說李翠喜,也就是胖嬸和男人在大槐樹下拉拉扯扯來著!這可是新鮮事嘿!
已經開始有兩三個人交頭接耳,對著胖嬸指指點點了。平日裡胖嬸這張嘴,沒少禍害左鄰右舍,村子裡的人也不是對她的人品為人不知道。這下她自己也有了被人說閒話的料,處於一種略帶報復的快感,與自以為是的正義感,路人迅速自發地聚集在了一塊兒,將鋒利如刀子般的眼神投向胖嬸。
【恭喜宿主,迅速撤下自己的熱搜!】
李岩望著一個個看似“正義”的鄉親,冷冷地一笑,這些看客有時候就是最冷酷的、殺人於無形的殺手。
“你們別聽他瞎說!他……他他他自己的屎還沒擦乾淨呢!就來抹黑老娘!他這是惡意報復!你們別聽他造謠啊!”胖嬸急了,一拍胸脯,“老娘行得正站得直,半夜不怕鬼敲門!”
“切~”很顯然大家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一個平素整天嘴巴上沒個把門兒、就愛嚼舌根子的長舌婦,能是什么正直的人?人就是這樣,當發現了一個人身上一點污點,就會如水中被滴上一滴墨一般暈染開,從而繼續發現他身上的其他污點。這下胖嬸剛才還理直氣壯被一群人圍著的形象,一下子一落千丈,成了一個自己身子也不正、行為也不端、還說別人壞話的人。不!這樣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話能值得信嗎?剛剛說小石頭未過門媳婦兒小章的事也是她造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