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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單薄的身影聽到有人喚自己,也停下了腳步,這時候的日頭正毒著,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章琬華擦了擦臉上的汗,認出了喊自己的身影,是李書記家的長子——李岩。
“琬華!”說話間,李岩已經三步兩步奔到了章琬華的面前,仿佛上一秒還在異時空里執手共看山河,乍一褪去錦衣華服,換上這村姑打扮,李岩還有點不習慣。不由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麻花辮我真看不慣。”
章琬華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冷著臉淡淡瞟了李岩一眼,“你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我先忙了。還有,沒事兒別瞎叫喚。”她清秀的面龐上泛起一絲不自在的紅暈,聲音細小地喃喃道:“要叫就叫全嘍,我叫章琬華。別琬華琬華的,叫別人聽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多熟。”
被她這麼一說,李岩也瞬間回過神來:自己是穿越來的,這個時空的章琬華和上個時空的一樣,根本就不認識自己啊!上來就喊人家女孩子名字,還說看不慣人家的麻花辮。真想抽自己!
【恭喜宿主第一時間邂逅未來老婆,邁出了成功第一步!】
李岩在心中大喜,原來這一時空,章琬華還是自己的老婆!是章琬華好呀!自己本來就是個頭腦簡單的人,雖說這個穿梭時空遊戲需要他去給每個時空的老婆解圍,可要真是一個時空來一個不同的女人,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典型的渣男了?實在有違現實生活中“五好青年”的形象。
難道她也是穿越的?
【同為系統穿越人士,但無穿越記憶。且都是苦情悲情女主角色,不及宿主的配置呀!】
李岩明白了,這個章琬華和自己一樣,都是時空穿梭者。穿到一個同名同姓同長相不同命運的人身上。但不同的是,自己還保留原來的記憶,她則類似魂穿輪迴了。
【章琬華,杭州人,下鄉女知青,父親章秋陽知名學者,目前在某農場勞改;母親方常琳大學老師,精神方面受了刺激,目前在某療養院治療。】
典型的高知識分子家庭結構,可在那個特殊的年月,老師一類知識分子是被稱作“臭老九”的,比走資派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樣出身的女孩子,孤身一人上山下鄉插隊,不被人欺負死才怪。難怪又需要他來“護短”了。
和上次的挽救渣皇形象不同,這回莫要說是有任務在身了,便是普通的相遇,李岩也是無法對一個特殊環境下的弱女子袖手旁觀的。
【宿主此次的任務是,追到她,娶回家,替她遮風擋雨,一起走過艱難歲月,奔向小康生活!】
李岩在心裡鄭重地點了點頭,正想著該怎麼開口呢,就聽見提示音再一次在腦海中補了一句:
【當下任務,請幫未來媳婦干農活】
李岩滿不在乎地在心裡道:這算神馬任務,簡單得很!可當他正兒八經往章琬華手中的擔子一瞧時,這才驚得哭笑不得。那擔子挑的兩個桶里不是別的,而是兩桶滿滿當當的大糞!
怪不得從剛才一過來起,就覺得風中有股臭烘烘的味兒呢。光顧著和章琬華重逢了,壓根就沒注意到,還以為是從旁邊臭水溝刮來的呢!
李岩先是對系統派給自己的任務哭笑不得了一番,接著更加心疼的是,這樣的任務,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都覺得做著為難,眼前卻是由一個身板瘦弱的大姑娘做的。難不成生產隊沒別人了嗎?
很快的,李岩明白了過來:這不是生產隊沒別人做了,而多半就是為難這個出身成分不好的插隊姑娘。
李言只愣了一下,便伸手接過了章琬華手中的擔子,“這哪能你干?我來吧。”
章琬華也先是一愣,在李家溝,雖說村民還算樸實,但樸實的人看她那個家庭出身,也不比看地主鄉紳、走資派家的孩子好到哪裡去,更何況父親還被關在農場勞改呢。這些髒活兒累活兒,那些人也會找各種理由派給她,最常用的理由就是:你是臭知識分子家庭出來的,就該多下地、多幹活,才能鍛鍊自己、洗乾淨那些臭知識分子身上的迂腐毛病。
她長相清秀,氣質婉約,即便是村姑打扮,也難掩一身書卷氣。村里、大隊裡不是沒有小伙子追求她、獻殷勤,可真正在她干苦活兒、累活兒,遇到困難時,毫不猶豫伸出手幫助她的,還是極少數。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年月,誰要是和成分出身不好的人走得近,很有可能就會被扣上“被腐蝕”的大帽子。
李岩是大隊李書記的兒子,以前和自己接觸也不太多,突然對她伸出援手,讓章琬華有些無所適從。經歷了那幾年風霜後,更讓她不敢完全無芥蒂地相信一個人對自己的幫助。
“不用不用!”章琬華連連推辭,“我能行的,馬上就到田埂了。”
李岩卻不由分說,直接挑起了兩桶大糞,笑呵呵地對章琬華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大熱天的,這活兒哪能你干?我要沒瞧見也就罷了,既然我瞧見了,袖手旁觀還是爺們兒嗎?”
他說的坦坦蕩蕩,不像是有私心的樣子,章琬華便也默認了。只一張臉不曉得是被太陽曬的,還是怎麼的,紅彤彤的像一隻大蘋果。
哪知李岩挑起了擔子,到底是沒幹過農活兒的,搖搖晃晃了幾下,兼之被臭氣給熏的,沒幾步就差點一個踉蹌,糞水也灑出來些。章琬華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忍俊不禁。忙跟過去,笑得咯咯的,“算了算了,看你這樣子,別回頭田還沒到,就給你潑出來獻給土地了,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