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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章氏從屋裡走出來,看到李言似乎並不是很激動、也沒有熱淚盈眶撲過來訴苦。只木著臉,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淡淡地對李言行禮,“臣妾叩見陛下。”
“梓潼與我何須多禮?”
李言的態度還是讓章氏稍稍有些詫異,她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他卻是和顏悅色地在與她說話。可誰知道呢?這個男人一向懦弱,又沒有主見,縱使他對她有感情,回去後被他那個母后以及麗妃她們挑撥離間一通,很快就會倒戈相向。不然她何至於會在這後宮立足得如此艱難!
章氏也不客氣,讓她起身她便乾乾脆脆站起身來。待章氏抬起頭,李言才是由衷一嘆:多麼端莊秀麗的五官!和剛剛一大早來寢宮裡那個妖艷賤貨完全不是一類人,這位原身子的高宗皇帝是瞎子嗎?倘若自己在現實生活中能討到這樣的媳婦兒,媽媽不知要高興到哪裡去!
“皇后啊,朕過來就是想和你聊聊。”
果然……還是不信任她,章皇后冷笑一聲:“陛下來是想問臣妾和慕將軍的事麼?臣妾就一句話,琬華與慕將軍清清白白,絕沒有做逾炬之事。”
“這還用你說,朕能不知道?”
章皇后驚詫中又有一絲驚喜,“陛下信臣妾?”
李言拍著胸脯道:“自然是信的,你與朕是少年夫妻,與朕風裡來雨里去這麼多年,朕怎麼會信不過你的為人?”
章氏眉頭微蹙,將信將疑問道:“那前日陛下說臣妾是‘水性楊花的賤人’、還說以前信任臣妾簡直就是瞎了眼?”
“朕說過嗎?”
【宿主,別疑問了,這就是您說的……】
一萬頭草泥馬在李言心中奔過,這位原主到底挖了多少坑,需要他來填?
李言忙賠了幾分笑意,“那時朕也是氣急了,加上旁邊有妖妃挑撥,這才說了傷皇后心的話。朕信你,也信慕東廷。朕信皇后,皇后也該信朕才是,那日究竟為何會在御花園眾目睽睽之下看到你與東廷?”
到底是十多年的夫妻,這會子李言的求和態度也良好,章氏便也敞開了心思,“那日臣妾心情不好,只帶了兩個貼身的宮女春曉、秋蟬去御花園散步,走到牡丹亭時,春曉忽然鬧了肚子暫且離開了。臣妾便和秋蟬在亭中歇息。秋蟬說牡丹亭在風口,要給臣妾拿件披風。之後便遇見了匆忙趕來的慕將軍。他竟跟臣妾說,是收到了臣妾給他的字條,還有臣妾的一支簪子,說有要緊的事邀他在此處相見。後來秋蟬指認了臣妾與慕將軍的私情,現在想來那丫頭八成早就已經被收買了。”
李言邊聽邊想著,其實這也就是個比較拙劣的栽贓手段,甚至漏洞百出。唯一高明也是毒辣的一點就是利用了男人很難容忍自己的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這一點,更何況是皇帝,還是親眼所見。再加上本身這段日子以來,高宗已經和章皇后內心生了齟齬,這件事無異於火上澆油,令高宗更加厭惡章皇后。
充分利用了高宗的自尊心、小心眼和沒什麼頭腦,很可能一怒之下就把皇后關冷宮了。或者為了皇家顏面,乾脆悄無聲息一碗毒藥賜死,再對外宣告皇后暴斃。章家如今功高蓋主,也是一條不利因素。
章氏冷冷地看著李言,自己這個丈夫天生不是有城府有頭腦的人,年輕的時候尚且善良溫和,這一點也就稱不上什麼缺點;親政實權在握後,三分剛愎自用,三分優柔寡斷,再加上宮裡一些流言蜚語說她能幹賢明,對皇上有很大的功勞,表面上是夸,其實是踩,有哪個皇帝願意聽別人說自己的皇后比自己還要聰明能幹?
瞧他不言語的樣子,多半還是不相信吧。
出乎章氏意料的是,李言聽罷卻拉起了她的手,道:“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便就揭過去吧。朕只說兩條,一條是,你宮裡既然能有秋蟬那樣背棄主子的人,想必還有其他眼線。你出身將門自是習慣於光明磊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后是聰明人,該怎麼整頓宮裡,不必朕多說;第二條,那慕東廷作為朕親信的禁軍統領,接到字條後便十分匆忙地趕過來,而不是交給朕,可見他心裡的確更在乎你。在認識朕之前,你們便認識,大約那小子對你還是心有惦記的吧?”
章氏一怔,旋即面露著急,將要解釋。只見李言擺擺手,“不用對朕解釋,朕相信你嫁給朕之後,便與慕將軍再無任何非分之想。你與他認識得比朕早,這朕怎能怨你?要怨也是怨老天爺,怎麼不讓朕先認得你?兒時的事太久遠,既然不作數便都揭過去吧。朕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皇后不必多思;東廷也是朕的從小一塊長大親如手足的好友,不要因為宮裡一些腌臢心思人的腌臢手段,毀了我們三個人的情分。”
一番話真是說到了章氏的心坎里,叫章氏深為動容,“陛下能這麼想,琬華真是覺得此生沒有託付錯人。陛下,琬華的心中也是始終唯有陛下一人的。前陣子不過是跟陛下賭氣,這裡也有琬華的不是。琬華身為六宮之主,不該因為您寵愛妃嬪就拈酸吃醋,是琬華不賢惠了。”
說到這裡,章氏微微低下頭,雖這麼說,可心裡還是酸酸的,有哪個妻子願意和別人共享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