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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蠢貨,蠢貨!」
想到這些陸楠頓時又差點氣得腦溢血。又不是十來歲的青少年,快四十歲的男人了,能不能有擔當成熟一些!
「您還是冷靜一些吧,否則又要被氣得暈過去,醫生沒有告訴過您,您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需要靜心休養這件事嗎。」
安茹公爵放下手裡的文件,用一成不變冷漠的聲音說,陸楠躺在床上哼了一聲。她很想嘲諷說您終於捨得主動進宮來見我了,但又覺得這種抱怨顯得很幼稚,於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我明白現在可能不該談這個,但是香檳公爵的事情完全壓不住,已經沸沸揚揚的傳開了,大臣們都很惶恐,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您居然會忽然流放自己的寵臣。您應當立刻拿出一個可以讓眾人信服的說法。」
安茹公爵的聲音是那麼的冷漠,甚至都沒有來主動關心一下陸楠現在的感受。不過這正是陸楠現在需要的東西,她不想被任何人同情,更不想被當成一個病弱的女人那樣噓寒問暖。考慮到之前跟安茹公爵發生的一系列不愉快,他這種徹底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讓陸楠覺得一陣輕鬆。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男人發生任何曖昧的牽扯了。
身體還在一陣陣的發虛,連揮動手臂都覺得無力,陸楠喘了一會兒氣,才慢吞吞的說:「以陰謀暗殺皇子,使其尚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罪名通報整個王都,判處香檳公爵沒收家產,流放境外,不得宣召,終生不能返回。」
本來陸楠還想一口氣把香檳公爵的爵位一起削了,但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好歹是伴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男人,對她也算盡心竭力。現在他已經把自己放置在了一條死路上,陸楠不想剝奪他貴族的頭銜,那樣只會讓他死得更快。希望那個蠢貨有點自知之明,沒有蠢到連護衛都不帶。當初在宮廷里攪風攪雨的時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失勢之後肯定會有很多人企圖落井下石找他報仇。
頭痛的按著額角,陸楠心想難不成還要她私下僱傭一隊僱傭兵去保護香檳公爵那個蠢貨嗎?老實說她很想就這麼放任他去死。可是想到他最後的嘶喊以及淚水,她又不忍心。說來多麼的可笑啊,香檳公爵是殺害她孩子的兇手,甚至差點把她也一起給弄死了。到頭來兇手懺悔一番看破紅塵的遠去,倒是她這個受害者心存愧疚,甚至開始回憶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陸楠啊陸楠,你怎麼也變得這麼的賤了。
陸楠沒好氣的在心裡自我吐槽,權當是接收香檳公爵龐大家產應盡的義務好了。她打算等一會兒就去吩咐暗探里的人,去悄悄僱傭一隊靠譜的僱傭兵,務必保住香檳公爵的性命。
她在那裡思考人生,沒注意安茹公爵沉默的時間未免太久了一點。
「您是說,當初難產那件事,香檳公爵也摻和進去了嗎。」
安茹公爵慢吞吞的問,陸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嗤笑著反問:「怎麼,您不信?我一開始也不信,結果嘛,看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多麼的可笑啊,我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我的丈夫,而一個則是我的情人。到頭來他們都棄我而去。雖然不想承認,但站在女人的角度,大概我真的很失敗吧。」
這裡陸楠確實沒說謊話,她感覺挺挫敗的。她一直非常有自信,覺得可以把香檳公爵徹底掌握,她並不是體會不到香檳公爵從未正常表達出來的那種迷戀。結果自以為穩如老狗,一朝慘烈翻車,香檳公爵不僅想弄死她的孩子,還通過愛她這件事自我領悟,毫不猶豫的把她以及那些富貴榮華全部跟垃圾一樣丟棄了。任何女人都不會為此感到高興吧,合著她跟香檳公爵命中劫難一樣嗎?
安茹公爵沒說話,陸楠也不在意,反正她最難看最尷尬的時刻都被安茹公爵看了個夠,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實在是懶得費心去偽裝那副大公無私的聖潔假面了,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我要為之前無禮的舉動對您道歉,不管您信不信,我發怒不是因為被男人甩了,而是考慮到他丟下的那一堆爛攤子。早知道他是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我就不會給予他那麼多的權力,現在可好了,找誰來頂鍋。換做其他時候可能還沒關係,我完全可以慢慢尋找,慢慢培養。但是現在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公爵,有件事情我還沒得到確切的回報,所以暫時沒有告訴您。但我確信在遙遠的東方,有一支危險的軍隊正在集結,未來將會成為帝國的敵人。我們不得不加快腳步開始準備,我擔心——」
「夠了,陛下。我不是來聽您說這些的。」
安茹公爵冷冷的喝止了她。
「剛才您告訴我,跟隨了您六年多的情人,同時也是您最寵信的大臣,陰謀殺害您腹中的胎兒,還差點把您一起害死。然後您對他的處置就是放任他離去,甚至還保留了他的貴族頭銜?」
他薄薄的嘴唇扭曲了起來,露出一個堪稱惡劣的譏笑。
「沒看出來,您倒是個對男人如此心軟的女人。為什麼不把這種慈悲施捨哪怕一絲一毫給您那個不幸的孩子。我還以為您真的就像是表現出來的那樣鐵石心腸無血無淚呢。」
陸楠瞬間就被他激怒了,努力的撐著床頭坐起身來怒目而視:「那您覺得我該怎麼做?把他抓起來,處以極刑?您可別忘了,香檳公爵不光是我的情人,他還是帝國的財務大臣,手裡掌握了無數帝國的經濟命脈。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數不清的小貴族以及其他人士都依附與他,為他賣命效忠。我冒冒失失的無憑無據單靠他自己的承認就處死他,其他大臣和領主會怎麼想?他們當然會認為這是樁冤案,是我想找個藉口奪走樞密院大臣的權力,而香檳公爵正好就是那個最好對付的。您該不是不知道,剛剛才頒布了貴族爵位劃分法案,貴族們對我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全靠武力威脅才勉強維持著現在的局面。難道我要為了替一個嬰兒報仇,就不顧一切的擾亂局勢嗎?您懂不懂什麼叫做大局為重?這個道理,不應該是我來教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