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頁
「還有一份……我留給了……諾曼第公爵……等到該拿出來的時候,他就會拿出來……」
見陸楠看完了,巴賽爾公爵氣息微弱的說。
陸楠也不客氣,直接把遺囑收好,揣進了裙子裡面。這時她心中才生出一股荒謬之感,幫人殺爹還有豐厚回報,這可真是個瘋狂又混沌的世界啊。
沒一會兒巴賽爾公爵的衛隊長謬拉就匆匆趕到,他是個魁梧的中年男人,留著一臉茂密的鬍鬚,堅硬得像一把闊劍,沉默得像一塊石頭。他先是對陸楠行了禮,隨即看著癱軟在躺椅上的巴賽爾公爵,猶如一隻忠心耿耿的獵犬,俯低身體聆聽主人給予的命令。
「謬拉,我忠誠的,親愛的朋友……如您所見……我不行了。」
巴賽爾公爵苦笑著說,原本一臉憤恨的他,在自己忠誠的下屬前終於流露出了一點軟弱。繆拉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因為任何人都能看出,巴賽爾公爵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繆拉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只是握著公爵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以無聲的行動表明他會遵從任何命令。
「我現在的處境不需要多說,您自然明白……咳咳咳,就算是死,我也必須身為國王死去……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從現在開始,您什麼也不要多問,只需要像對待我一樣對待我親愛的堂妹,未來的女皇陛下。而我也相信,她以後會像我一樣好好對您……」
巴賽爾公爵說著,向站在一邊的陸楠投來的哀求的眼神,陸楠知道他是害怕自己過河拆橋,屆時來個殺人滅口。對於忠臣良將她一直都抱著極大的好感,見狀急忙說:「親愛的堂兄,我怎麼會要走您可靠忠誠的下屬呢,即便是您不在了,您的兒女也需要這樣誠實的人看顧。我會讓這位先生繼續擔任衛隊長,陪伴在您的孩子妻子身邊,是吧,繆拉先生。」
一直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終於有了一絲動容,這還是他第一次正視陸楠,表情里多少有了點敬佩尊重的感情,他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是的,陛下,感謝您的仁慈。」
怎麼說呢,陸楠雖然很想要可靠的手下,但繆拉這種男人一看就是養不熟的狗,她就不去干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而且出於種種目的,她也希望巴賽爾公爵的兩個孩子好好的活著,所以讓繆拉去保護看管他們不是正合適嗎。不然的話,難道陸楠還得親身上陣去帶孩子?
見公爵好像還有話和繆拉說,陸楠就識趣的到另外的房間去了。她考慮了一下怎麼有效快速的解決自己叔叔的問題,以及萬一來不及要如何隱瞞巴賽爾公爵死亡的事情。她不太想去搞什么半路截殺找刺客,這麼做很容易驚動他人,還不好毀屍滅跡。既然這位老國王帶著小兒子到王都,肯定要來見她,那麼下毒應該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正好之前陸楠心血來潮的時候私下讓工匠給她造了一把鴛鴦壺,就是裡面有兩層,扭一下把手就能換位置那種。也許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考慮過了會有今天這種局面的時候。當然,為了保險起見,她造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壺,只是其中一把沒有機關而已。而那個製造的工匠全家都在皇家禁區的那座島上,也不怕他走漏消息。
陸楠覺得,這種東西這裡的大多數人應該還沒見過,不會那麼容易懷疑。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安排些可靠的人進宮比較好。做這種事騎士團和衛隊肯定不行了,阿弗里當然也不行,想來想去,連香檳公爵陸楠都不願意信任。畢竟是弒親,難免不會讓這些大貴族忌憚。陸楠想了一秒那位瘋狗僱傭兵,琢磨著也許還是該把他招致麾下方便干髒活兒。但是眼下嘛,只能去找那位百無禁忌手段更加毒辣骯髒的洛雷托主教先生了。
陸楠搖鈴叫來了傳令官,讓他去把主教大人叫來。此時窗外雷聲滾滾,時不時還閃過幾道閃電,看來一場巨大的雷雨近在眉睫。
第207章
陸楠本以為自己會心神不寧,但聽著窗外雷聲滾滾,她意外的平靜。即將要親手實行一樁殺人計劃的事實並未讓她湧起什麼特殊的感受,就像是一個厭惡卻不得不完成的工作。在此之前,她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道德感不錯的人呢,結果意外的發現人墮落起來永遠比預想中要快。
「拒絕向惡魔獻祭靈魂生命大概就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看著書桌抽屜上用金銀精心鑲嵌出的紋路,陸楠鬱郁不快的想。
「歷史上沒有哪個成功者可以保證雙手潔白不沾染一滴血跡,在這個時代殺人反倒是一種勇敢的表現呢。搞不好那個惡魔現在也靜悄悄的躲在陰影里,竊笑著注視我的一舉一動,期待有朝一日我會因為不可遏制的欲望向他屈服。」
「來,注視著人類惡念的魔鬼們!解除我的女性的柔弱,用最兇惡的殘忍自頂至踵灌注在我的全身;凝結我的血液,不要讓悔恨通過我的心頭,不要讓天性中的惻隱動搖我的狠毒的決意!」
無意識的發散著思維,陸楠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引用了麥克白里的原句。在過去的某段時光里她曾經在社團活動的戲劇表演中扮演過麥克白夫人,她的所有台詞背得滾瓜爛熟。只是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刻,仿佛預言一般的話語再次浮上心頭,讓她感嘆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當然陸楠並不是麥克白夫人,而她想要暗殺的對象更不是國王鄧肯,陸楠把自己想像成了一把鋒利的尖刀,握住刀柄的人只能是巴賽爾公爵自己。倘若他不是那麼虛弱,陸楠絕對不會親自操持這個殺人計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