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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陸楠沒動,詫異的揚了揚眉,隨即笑了起來。
「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沒有禮貌,請原諒,哪怕在你們口中我是個粗魯野蠻的異教徒,但面對女性,特別還是一位出身高貴的君主,我也很願意按照應有的禮節對你表示應有的問候。不過很遺憾,我的身體決定了我無法做到這一點。」
說著他就很坦然的伸出了一直放在桌子下的右腿,陸楠的的瞳孔不禁為之一縮,哪怕有著長褲掩蓋,還是可以很輕易的看出小腿處細得不正常,根本不像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腿。
「看來您還不知道,是的,在四年前我的這條腿就因為某種原因廢掉了,我不得不依靠手杖才能走路。這下您應該可以原諒我的失禮了吧。」
薩拉丁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似的,完全看不出任何沮喪痛苦的神情。
第175章
毫無疑問,陸楠十分的驚訝,她可從來沒聽說過薩拉丁殘疾的事情。不過這樣一來為什麼最近幾年庫曼政局不穩,內部鬥爭越來越激烈倒是可以理解了。和他們這種喜歡搞政鬥玩心眼兒的帝國人士不同,庫曼奉行的是非常原始淳樸的強者為尊原則。簡單理解即為誰帶兵厲害武力超群誰就是老大。薩拉丁能夠以低微的出身最終坐上蘇丹的寶座,和他本人卓越的軍事能力和高強武力密不可分——沒見自從他掌權以來教會就再也沒能從庫曼占到半分便宜嗎。他上台之前庫曼還是四分五裂的狀態,現在基本上也快要重新一統了。但既然薩拉丁受到了無法治癒的傷害導致殘疾,當然不可能再親自領兵打仗,陸楠不得不感嘆大概真的是帝國乃至整個歐洲的幸運。不然可能要不了幾年,薩拉丁就要帶著庫曼大軍再次重演幾十年前的那一幕了。
心裡有點幸災樂禍,陸楠臉上還是保持著端莊的神情。她不想在薩拉丁面前表現得太小家子氣,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的對面,順手拉了個靠墊過來塞在背後。經歷了大半個月旅途的勞累,她幾乎都快忘記這種柔軟的觸感。當整個背部完全陷入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墊子的時候,她無聲的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嘆息。
薩拉丁看起來不急著跟她談正事,友善得像是一個認識了很久的朋友,為她介紹起了面前那一堆豐富的食物跟美酒,大力推薦她一定要嘗試一下。陸楠從善如流,沒故意裝矜持,一一的輪流品嘗了一遍。她不覺得薩拉丁會在食物裡面下毒,不管從任何角度看,薩拉丁都不是喜歡搞這種手段的人。拋開他的長相跟穿著,陸楠根本沒覺得他多麼的野蠻無禮,反而風度翩翩像極了一個帝國貴族,甚至大多數貴族都比不上他這種揮灑自如的氣度。陸楠以前從沒覺得有什麼所謂「王者風範」,現在她覺得薩拉丁將這個詞語詮釋得淋漓盡致。雖然他們見面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她心裡已經有了一些對他的好感。
適當的吃吃喝喝了一番後,陸楠覺得差不多可以進入正題了,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恰到好處的露出了疑惑混合著好奇的表情:「從剛才起我就一直很驚訝,您不但會說帝國的語言,說得還十分的流利。看來您有專門的學習過。」
薩拉丁似笑非笑:「這並不難以理解,面對著想要征服的敵人,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了解他的一切。而且想找幾個教授語言的人還不簡單,我的地牢里可是有大批大批貴國的俘虜。只要給予他們一點好處,他們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知道的一切都全部說出來。」
這話聽起來很像挑釁,又像是示威,陸楠暗暗冷笑,心想果然這位蘇丹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友善。她完全可以立刻反唇相譏,但是這樣卻顯得她太沉不住氣了,於是陸楠只是若無其事的笑著回答:「啊,是的,可以理解,同時我還發現您是一位相當自信的人。只是不知道世界上的一切會不會真的像您預料的一樣都圍繞著您旋轉呢。命運總是喜歡和人開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這一點,我想您應該最能親身體會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陸楠目不斜視,笑得無比的溫和,但是薩拉丁當然可以明白她在隱射什麼。他沒有生氣,陸楠也不覺得他會因此而動怒,兩人相視一笑,還客客氣氣的碰了個杯,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我也有個想問的問題,希望女王陛下可以誠實的回答。你是怎麼忽然想起要跟我會談的?根據我的了解,你從來都沒有涉足過宮廷政治,繼承王位簡直就是偶然事件。我不認為你的父親有教授過任何君主的心得。這真的是你個人的意願,還是背後有誰的教唆?」
薩拉丁有這種懷疑很正常,原本公主的成長經歷並不是什麼無非探究的秘密。她雖然從小還算受到父親的寵愛,但一直都遠離權力中心,也沒表現出過任何野心與天賦。根據陸楠各種手段的旁敲側擊,很多宮廷里的老人對公主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回憶起來無非就是很活潑很美麗之類的讚美之詞。其實陸楠知道有很多人都心存疑問,覺得公主上台之後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但是由於陸楠的身體是不折不扣的原裝貨,再加上他們也沒有借屍還魂穿越附體的豐富知識,倒沒人真的公開質疑過,最多就是說她隱藏得很深什麼的。
凝視著薩拉丁的眼睛,陸楠好像明白了他為什麼會主動提出要見面的要求。
「看來您是抱著試探的心態才提出見面了。你懷疑我只是個傀儡,背後其實還隱藏著操作的真實掌權者。可以問一下你覺得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