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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按額角,丟下手中的筆,陸楠點了點頭。
侍者急忙去打開書房的門,外間小客廳里等候已久的女官以及一干保姆帶著年幼的皇長子走了進來,女官輕輕的推了推皇長子的肩膀,示意他去給自己的母親行禮。
「母親下午好。」
今年三歲的皇長子怯怯的小聲說了一句,就縮回女官身邊,緊緊抓住她的裙擺不放。對於尚且年幼的他而言,太過威嚴且高高在上的母親是個非常可怕的存在,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溫柔和藹陪伴自己日常的女官以及保姆們。
照顧皇長子的女官尷尬的擠出了笑容,她再次輕輕用力推了皇長子一下,生怕女皇陛下誤解自己不懷好意的私下教唆皇長子不肯親近。可是皇長子卻鐵了心的不肯放開手裡的裙擺,小臉漲得通紅,大有隨時都會哭出來的徵兆。
「行了,不用勉強,這孩子就是膽小。」
陸楠淡淡的說,她倒不會覺得這些照顧皇長子的女官保姆們有這麼陰謀,再給她們幾個膽子她們也不敢給皇長子灌輸什麼奇怪的思想。只是她確實很不喜歡這個畏畏縮縮毫無生氣的兒子。她自認從未嚴厲的責罵過他,更別提打過他,可這孩子就是和她親不起來,見到她跟老鼠見貓似的。
真是奇了怪了,陸楠納悶的想,她還記得現代時候親戚的那些孩子,同樣的年紀,一個個熊得和什麼似的,嘴裡的話一套一套,簡直煩死人。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養尊處優,王宮裡沒人敢違逆他,把他當成珍珠寶貝似的養大,為什麼偏偏會是這種怯懦的性格?她寧願這孩子熊得無法無天,甚至任性妄為,都比眼下這種動不動就含著眼淚抖抖索索的模樣強。
心裡很是煩悶,陸楠還是努力的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對兒子招了招手。
「安德烈,過來,讓母親抱抱。」
皇長子猶猶豫豫的看了一眼保姆,得到了她們的首肯,才慢吞吞的走到陸楠面前,擺出一副戰戰兢兢隨時都要逃跑的樣子,看得陸楠憋著一肚子悶氣。沒錯,確實因為太忙的關係她不可能和一般母親那樣整天二十四小時的守在這個孩子身邊,可她也盡力了啊!不管再忙她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跟他一起用餐玩耍,關心他的日常,時不時還會帶著他出門遊玩。可以說陸楠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都花費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偏偏這孩子就是和她不親近。陸楠每次見他那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心裡就有氣,搞不懂為何自己會生出這麼一個性格的孩子。
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陸楠沒有露出不高興的神情,伸手和藹的摸了摸他的頭,笑著問:「來,告訴我,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呀?有沒有乖乖的?」
安德烈抬起雪白的小臉膽怯的觀察著陸楠的表情,小聲說:「我和父親在一起,他教我讀書寫字。」
陸楠聞言瞬間大怒,察覺安德烈瑟縮了一下,她硬生生的吞下了滿腔怒火,勉強的笑了笑:「哦,是嗎,那一會兒給我說說都學會了哪幾個字,好嗎。」
她面帶微笑的和兒子說了幾句話,又囑咐侍女把新做好的牛奶布丁給他端上來,安德烈總算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乖乖的說了聲「謝謝」,才很有禮貌的在侍女們的服侍下吃起了布丁。
陸楠趁此機會將照顧安德里的女官拉到一邊他看不到角落,嚴厲的質問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不准在沒有我允許的前提下帶安德烈去見他的父親。」
女官連頭都不敢抬,戰戰兢兢縮著脖子回答道:「當然,當然是這樣,陛下。可是皇子殿下又哭又鬧,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
見識過兒子哭鬧的本領,陸楠頭痛的捏了捏鼻樑:「總之,儘量讓他們少接觸,我可不想讓安德烈染上他父親的毛病。」
女官不敢說話,老實得像一隻鵪鶉。
諾曼第公爵倒是沒有公開的和男人廝混過,身邊更沒有任何情夫情婦,但他的近侍清一色都是俊秀男子以及美少年,與女皇結婚六年才懷上第二個孩子,大家都公認他對女人沒興趣。不少人還因此嘲諷女皇,說她連自己的丈夫都沒法籠絡,婚姻如此失敗,毫無疑問是個沒用的女人。
這位王夫區別於常人的癖好,在帝國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初女皇與他結婚的時候遭到了刺殺,他竟然不聞不問。而因為西法蘭國王的去世以及葬禮他又跟女皇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從此他們就直接分居了。要不是迫於巨大的壓力,根本就不會有皇長子的出生。有私下傳言說諾曼第公爵對女人壓根就硬不起來,女皇是靠著用藥才懷孕的。更有小道消息稱其實皇長子是女皇跟情人的私生子,不是諾曼第公爵的種。但是隨著皇長子日漸長大,相貌跟諾曼第公爵非常相似,這個流言才慢慢散去。
看見女官那心虛的樣子陸楠又是一陣暴躁,懷孕讓她心情格外糟糕,動不動就火冒三丈。她知道這樣不好,可是無法控制。瞟了一眼喜滋滋吃著布丁的兒子,看他那張跟諾曼第公爵猶如翻版一樣的臉,陸楠就更加暴躁了。對於自己那個丈夫她懶得再說什麼,反正就那樣。可她真的很擔憂兒子受他影響以後也變個同性戀該怎麼辦。對於一個帝國的繼承人來說,這根本是毀滅性的醜聞。而且兒子偏偏就是很喜歡父親,天天纏著父親,這讓陸楠更是不爽。有時候她甚至會有一種養了個白眼狼的錯覺——明明是自己辛苦將他生下並且養大,諾曼第公爵從頭到尾都不管不問。為什麼這孩子還是和諾曼第公爵更親近?就因為是他的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