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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和幾個主管軍事的大臣貴族們談過多次後陸楠認識到了自己的自以為是,就拿最簡單的一點來說,陸楠單單知道建立強軍需要將領、士兵以及軍餉,可完全沒意識到哪怕手裡有了足夠的錢,也未必可以第一時間拿出足夠的糧食來餵飽士兵們——總不可能讓士兵們直接吃金幣吧。要建立驍勇善戰的軍隊,需要大量充足的食物。連肚子都吃不飽營養跟不上,士兵如何訓練,屆時又如何殺敵?
至於其他配套的武器裝備馬匹糧草,不光是錢的問題,哪裡去籌措如此數量龐大的資源。以現在的生產力,難道陸楠隨便輕飄飄下個命令,第二天就憑空冒出來了嗎。說到底還是得大力發展生產建設,保持經濟穩定,讓人民安居樂業的同時儘量多生孩子。招募足夠多的士兵,籌備足夠多的糧食,預備足夠多的武器裝備,這才是陸楠需要費心的事情。說穿了她這個皇帝也就是個搞後勤的苦命人而已。現在的戰爭,更多時候就是在比拼國力,誰的士兵更多,裝備更完善,武器糧草更充足,誰就占據了上風。像什麼隨便就建立一支鐵甲兵從此百戰百勝,以數千之力打敗敵國數萬軍隊……想多了想多了,又不是什麼魔幻故事。反正陸楠在仔細研究過諸多現有情報和資料後自認做不到。
王城裡一般是不允許任何人隨便帶大部隊進來的,所以具體的軍事力量就只有三股。一個是騎士團,一個是王城衛隊,還有一個就是陸楠特批的阿弗里率領的兩個軍團。雖然加起來人數也就千把人,但足以應付日常巡邏和警戒的工作了。至於王城外圍當然還有另外的駐軍守備,不至於讓整個王都變成一座不設防的城市,分別由弗蘭德斯公爵和安茹公爵兩個人把控。這兩個人陸楠還是挺放心,不擔心他們會起來謀反之類。她倒是想過要不要把這部分軍權把握在自己手中,仔細一想把握著也沒什麼用啊。她和具體的軍官士兵又不熟悉,難以保證他們會服從命令。而且真的遇到什麼大事,就陸楠那點軍事水平,恐怕也策劃不出什么正確有效的行動。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負責吧,也沒見哪個皇帝兼任九門提督呀。
說來這就是西方和東方的不同了,東方的百姓士兵多少對皇權抱著一定的敬畏,倫理上講究君臣父子,擅自反對君權就瞬間背上了個不忠不孝的名號。豈不見東方大多數起來造反的都要掩人耳目的打個旗號,什麼撥亂反正,什麼清君側,反正沒幾個人敢理直氣壯的說老子就是不服老子就是想當皇帝。
可是在目前這個混亂野蠻的西方世界才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陸楠很難用皇帝的身份強行壓制別人一直屈從,畢竟這些貴族領主們心裡可沒有什麼君父的概念。除了尊重上帝,他們只講究強者為尊,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陸楠能當上皇帝難道真的是因為領主們都覺得她具有王霸之氣一看就絕非凡人嗎?不過因為帝國在現在的西方世界裡勢力最大而已。而陸楠又沒法把自己跟上帝強行扯上關係宣稱自己是天選之子啥的。要不還能勉強用神權來給皇權鍍鍍金。
想到這裡陸楠不禁有點後悔,到底不該和教會把關係弄得那麼僵硬,她的統治確實離不開教會的宣傳和幫助。但當時的情況也容不得她退讓,教會同樣是頭貪婪兇殘的狼。
「算了,想這些也晚了,看教會那樣子不像是要和我徹底決裂的模樣,以後總有機會慢慢彌補關係。我沒法甩開教會一個人單幹,教會離開了我也不行啊。難道他們會拋開帝國去扶植其他小領主?哼,教會才不會那麼傻。」
想想加冕儀式上教廷到底厚著臉皮派了人過來主持,而且一直在釋放善意,陸楠倒也沒多麼的擔心這件事,眼下正是休養生息大力發展經濟建設的時候,教會那邊,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房間匆忙洗了個澡換好衣服,陸楠看到今天值勤的書記官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大堆需要處理的文件書信進了書房,把手裡的東西疊在原本就有的其他文件上,不禁臉色陰暗。她雖然熱愛工作,但重複著這些純粹疲勞操作的東西也是會感到厭倦的。她瞟了幾眼書記官的臉,努力回憶了一下,有點奇怪的問:「怎麼今天是您值班,我記得按照排班表應該是施特勞先生啊。」
之前面向廣闊大眾招募隨從的事持續了好幾個月,終於暫告一段落,陸陸續續從並不是很多的應聘者里選了二十個,陸楠在這二十個人里又挑挑選選一番,選了四個人出來正式擔任自己的書記官,從此將原本兼職的幾個侍從都更換掉了。而剩下的人則是經過她本人親自短暫的培訓,暫且充當了往返王都附近幾個城鎮的傳令官。陸楠對於帝國的行政體系也是絕望了,從上到下根本就沒有一套完整且行之有效的官僚系統,還停留在那種最原始的派遣使者的階段。這導致陸楠很多計劃完全沒有辦法付諸實施,比如最基本的統計人口情況,因為找不到那麼多實施的人手。但倘若僅僅下令各地領主自查並上報數據,他們多半只會應付了事,敷衍的給出虛假的數據。想要一次性就招募足夠整個帝國運轉的官吏無疑是在做夢,陸楠只能暫且從最近範圍做起,先把鄰近幾個領地的情況粗略的調查一遍,心中大致有數就好。而其餘的……只能徐徐圖之了。
不過那四個書記官幹得還行,陸楠對他們勉強滿意,最起碼有了他們之後她不必再把時間花費在毫無意義的回信上了。她讓這四個人自己排了個值班表輪替著休息,反正眼下也不怕違反勞動法。再說他們還能輪休,自己這個皇帝一年三百六十五從來都沒得休息。她看到今天值班的人毫無預兆的換成了另一個,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況,所以忍不住奇怪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