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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已經可以看到漸漸升起太陽的光芒,羅馬里奧主教終於在一群隨從和護衛的簇擁下來了。他沒有過來,只是隔得遠遠的沖這邊點點頭就算是打招呼,隨後他便上了自己的馬車,而等了他半天的其他人總算是可以出發了。
伴隨著車輪卡拉卡拉的聲音,還有馬蹄聲,馬車緩緩朝前行駛,速度不緊不慢,所以不算太顛簸,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由於外面有不少隨行的人騎著馬緊靠在車窗邊上,陸楠不好再任由車窗大開裝出一副看風景的模樣,不情不願的關上了窗戶。這不是因為她害羞怕被人看,而是不趕緊關窗就等著吃一嘴的灰塵吧,這裡可沒有寬敞乾淨的柏油高速路。
於是就變得很尷尬,她和安茹公爵兩個人分別坐在車廂的兩邊,不管怎麼眼神遊移,不免還是會撞上。雖然這輛馬車的車廂堪稱豪華,完全還能容納下更多的人,可是依舊沒有寬敞到能讓人在裡面打滾躺平的地步,伴隨著車廂的顛簸,時不時兩人的膝蓋還會撞在一起,陸楠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但是安茹公爵的臉都快要陰沉得滴出水,害得她也跟著陰鬱起來。
「搞什麼,到底是被我戳穿了心事心情不佳,還是單純的惱羞成怒啊?」
默默的在心裡嘀咕,陸楠不能頂著他殺人的視線直接盯著他看,只好東摸摸西摸摸來轉移視線。唉,要不是她現在和羅馬里奧主教還沒熟悉到那個份上,早就跑去跟他坐一輛馬車了,哪怕是繼續和神父互相套路也比和安茹公爵大眼瞪小眼強。
之後整整一個上午,陸楠都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渡過,別提多麼不自在了。中間她好幾次都想乾脆自己找個藉口示好一下,讓安茹公爵別這麼端著了吧。可是她轉念一想,為什麼要先低頭,又不是她的錯。要不是安茹公爵先沒頭沒腦的過來找麻煩,至於鬧成現在這樣嗎。所以,起碼也該他先說話。
陸楠沒指望他能出言道歉認錯,她給了對面好幾次暗示,相信不是傻子都可以看見,只要安茹公爵隨便挑個話題,陸楠再出言附和,兩個人尬聊一下,就可以把之前的不快掩飾過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所謂成年人的社交不就是這樣的嗎。可是安茹公爵偏不,明明他也因為這種詭異的安靜萬分不自在,但他就是擺出了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所以陸楠決定不管了,反正到了王都等她繼承王位後,他還是會為了進樞密院的事情來找自己商量的,有本事到那個時候也繼續高冷著啊。雖然已經重複了很多遍,陸楠還是免不得嘀咕這傢伙幸好不是平民而是投胎成了貴族。大概是出於一個標準普通市民的微妙心理,以前陸楠看小說電視的時候就特別討厭那些所謂名門世家的男主男配。每次看見他們裝逼說什麼「啊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陸楠就升起一股無名火,惡意滿滿的想著如果把這些人關起來不給吃不給穿當然也不准洗澡上廁所,十天半個月後他們還能不能擺出這種高人一等目無下塵的驕傲樣子。現在她就很有把這套手段拿來對安茹公爵試用一下的衝動。
一行人走了五六個小時,終於視野中不再是茫茫樹林和空曠的荒野,出現了一個小城鎮。不過看外面沒有像樣的城牆,房子也是七零八落的東一棟西一座,陸楠覺得恐怕類似驛站,是給過往行人和車隊休息補充食物飲水的地方。果然,老遠就迎上來了幾個人,不敢湊得太近,隔著幾米的距離熱情的招呼:「尊敬的老爺,你們是準備吃飯呢,還是打算要個房間歇腳?」
安茹公爵不太想停下來,但是隨行的還有主教,他也是五六十歲的人,在馬車裡搖晃一上午的滋味恐怕不會很好受。所以安茹公爵打開馬車的車門,對著外面的隨從吩咐道:「去問問主教大人。」
隨從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帶回來了主教的答覆:他覺得既然安茹公爵這麼問了,盛情難卻,就停下稍微休息休息好了。
陸楠偷偷瞟了一眼安茹公爵,顯然他對這個答覆不是很滿意,但也無可奈何,對那個隨從嘀咕了幾句,隨從急忙一拉馬韁,跑去通知所有人了。很快,隊伍就停了下來。
陸楠也挺想稍微修整修整,這個時代坐馬車真的一點都不好玩,而且……她很早就想上廁所了。所以馬車剛剛停穩,她就搶先一步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讓下面還在拉腳蹬的隨從傻了眼。
「哼。」
安茹公爵不快的哼了一聲,悻悻收回了手。陸楠這才驚覺自己居然錯過了一個和他講和的大好機會。可是人有三急,她憋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所以隨便叫了幾個護衛跟著,向那個看上去像是行商的中年男人問清廁所的位置,就急急忙忙的去解決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了。
本來只是很簡單的放個水,但是陸楠穿著累贅的裙子,加上那個一看就是臨時搭建的廁所條件惡劣,她也搞了好一陣才噁心得不行的出來。早就有人等在外面,一路把她和幾個護衛引到了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陸楠皺著眉頭走進那個位於正中大概是旅店的小樓,護衛們早就清過一遍場,把無關緊要的人都趕出去了,連原本的老闆都不例外。安茹公爵就坐在一樓大廳的一側,一個隨從正半跪在他面前用一把大刷子給他刷著身上的灰塵。而羅馬里奧主教一行人則是坐在另一邊,沒有碰旅店老闆準備的飲食,而是拿著自己準備的葡萄酒默默喝著。陸楠看了一眼,只看見了神父,卻沒看見羅馬里奧主教,不知道是不是也上廁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