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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這位先生找點吃的過來,準備一條熱毛巾給他擦擦臉。」
聽到這話的羅塞馬上就去安排了,不到五分鐘,一大盤豐盛的食物還有上好的葡萄酒就擺在了皮埃爾面前,羅塞還親自遞上熱毛巾。皮埃爾受寵若驚,連連道謝,小心翼翼的擦著臉上的污垢和塵土。
「不必擔心失禮,您辛苦了,吃吧。」
陸楠自己坐在另一邊,隨手拿起杯酒卻沒打算喝,只是做出了陪著一起用餐的樣子。但這樣已經足以讓皮埃爾感動得淚都快要下來了。看得出他是真被餓壞了,連用餐的禮儀都顧不上,狼吞虎咽,一瓶葡萄酒轉眼間就被他灌下了一大半。陸楠沒有說話,保持微笑細心打量著他。原本還白淨斯文的中年人,如今又黑又瘦,跟個小老頭似的,額頭上出現了深深的幾道皺紋,嘴角甚至還有一道尚未癒合的傷疤。他身上的衣服跟乞丐也沒什麼太大區別,鞋子破得幾乎只剩下一個鞋底。這無疑說明這些天來他過得有多麼的艱難。
只是陸楠卻覺得這個人未免有點聰明過頭。她就不信皮埃爾連換身整潔的衣服,稍作梳洗的時間都沒有。弄成這樣一副模樣,無非是向她表功。可他卻沒想過,如此狼狽不堪的進宮求見,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身為探子,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低調嗎。又或者他想過,但是渴望博取女王欣賞的念頭壓倒了一切,讓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不過倒也無所謂,陸楠並沒有指望皮埃爾短短十來天能打探出什麼重要的消息。她也沒有以為皮埃爾的一舉一動可以瞞過王宮上下的眼線耳目。原本她驅使皮埃爾,除了想試著培養個幫手,還有另外的目的。眼下看來,這個人太沉不住氣,不堪大用。所以陸楠也懶得去提點敲打他了。
看他吃得差不多,難看的臉色也有了些好轉,雙頰浮上了些血色。陸楠便示意幾個侍女都退出去。相處這麼些天,侍女們都習慣了她的作風,知道這位女王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便乖乖的一個個退了出去,屋內只留下了兩個啞巴女護衛。
「好了,先生,說說您究竟都打聽到了些什麼吧,我倒是十分好奇呢。」
放下裝樣子的酒杯,陸楠笑著對皮埃爾說。
皮埃爾抖擻精神,小心的從懷裡掏出一疊紙,遞給了陸楠:「我把打聽到的消息都記錄在上面,請陛下過目。」
陸楠接過大致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著不少貴族世家的秘聞,大多都是什麼偷情私生子,唯一比較有用的兩條,上勃良第公爵的兒子不久前病死了,只剩下一個孫女,他家裡的其他親戚似乎有點蠢蠢欲動。以及,她的大侄兒卡洛曼和老婆的感情好像發生了巨大危機,夫妻倆鬧得差點出了人命。
「嗯,您幹得不錯,這些消息非常有用。」
放下那疊紙,陸楠的表情毫無變化,還是笑得很親切:「我記得您在王都還沒有正式的住處吧,我讓侍從們給您在王宮收拾一個客房暫且住一晚,對您的賞賜很快就會下來,到時候您就可以用這些錢買一棟房子了。」
儘管她笑語盈盈暗,可皮埃爾又怎麼會看不出隱藏在其中的冷漠,他咽了一口口水,艱難的說:「陛下,實在是時間有限,請您再給我更多的時間,我會……」
陸楠驚訝的說:「這是什麼話呢,先生,我哪裡有責怪您的意思。莫非您覺得我僅僅只是賜予您一筆錢後就再也不管了嗎。不會的,先生,還要指望您在以後的日子裡幫助我更多呢。」
這倒不是騙人,陸楠雖然看不上皮埃爾的自作聰明,但她不會只給錢把人打發了事。她會厚厚重賞皮埃爾,看情況還會給他一個小小的頭銜。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只要願意為了女王做事,對女王忠誠,就會獲得豐厚的回報。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千金買馬骨。只不過她不會再讓皮埃爾擔任什麼機密的事務,隨便安排個無關緊要的差事,讓他去辦好了。
「時間已經很晚,您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陸楠已經擺出了送客的架勢,準備起身離開了。可皮埃爾不愧是察言觀色的老手,敏銳的察覺到了女王對自己的疏遠。他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女王的寵信,與富貴滔天擦肩而過。他艱難的咽著口中的唾沫,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狠狠一咬牙,做出了孤注一擲的決心。
「陛下,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重要,但我不知道能不能說出來。萬一因此激怒了陛下,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觀察陸楠,眼中閃爍著曖昧不明的色彩。陸楠見狀不禁冷笑,果然是個自作聰明的人,居然還跟她討價還價起來。她心中已經非常憤怒,可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絲毫不對,笑吟吟的說:「我不會生氣,您不妨說說看,是什麼消息。」
皮埃爾吞吞吐吐的說:「是關於……陛下的母親。想必陛下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從來外面從來沒有關於您母親的記載,好像關於她的事情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啊,確實,您是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陸楠一邊欣賞自己的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問。皮埃爾見她好像不太感興趣,生怕自己又弄砸了,急急忙忙的說了下去。
「這也是我偶然之間從一名快要老死的鄉下老頭嘴裡問到的。他曾經跟隨當年您的父親一起遠征北方,平息異教徒的叛亂。但是這次戰爭不太順利,不光大敗,皇帝本人也被亂軍衝散,還深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