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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繁瑣的儀式,也不需要下面的封臣們三叩九跪,只是簡單的由儀仗隊幾名衛兵吹號示意,司儀官用手中的手杖敲響地面,念出陸楠頭上一大串頭銜,隨後封臣們鞠躬行禮。陸楠沿著鋪設的地氈穿過人群一路走到上首的王座就坐,大臣們分兩邊站好。因為最近幾天拼命用功加上拉比的幫助,陸楠對國內幾個大領主有了初步的認知,不再像最初那般茫然。她大致看了看,發現他們站位基本還是按照頭銜高低和地位大小排的。樞密院的幾名大臣站在最前的位置,緊跟著就是王室的幾個成員,以及各個公爵。教會的主教們雖然位於公爵的位置之後,卻微妙的和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剩下的就是那些伯爵男爵。陸楠大致數了數,加起來有三四十個左右。其實還有一些封臣,但因為他們不歸陸楠直屬,而是其他她治下領主的封臣,所以就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來參加這個會議了。
「諸位,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首先發言的果然是弗蘭德斯公爵,他轉身面向人群,用洪亮卻不失威嚴的聲音說。隨後他第一個開始了自己的訴述,大概內容是總結了加冕儀式的情況,還有為即將舉行的前圖爾大公葬禮做了什麼準備,隨後再無二話,點頭示意他說完了。
陸楠覺得還挺新鮮,不需要那麼多無用的禮節和廢話,而且大臣們發言不需要單獨站出來,直接就在原地,還很自然的掏出寫好的稿子照著念,有點她當初工作會議的意思。
弗蘭德斯公爵確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是外務大臣,現在沒什麼外交上的事務。這又不是現代,換個女王,周邊八方還要禮節性發個賀電。陸楠的兩位叔叔,也就是帝國的另外兩名國王全程裝死,仿佛不知道這事。教皇大人一般不會輕易給領主寫信,陸楠主動給他寫信抱大腿還差不多。按道理說新女王的其他親戚總該表示一下吧。但現在陸楠的親戚們都站在下面,沒必要浪費墨水。於是陸楠不禁又想到了原身公主的母族。最起碼公主的母族也該來人或者寫信祝賀一番拉拉關係啊。所以說公主的母親方面確實大有問題。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讓人聽著就難受的咳嗽拉回了陸楠有點飄遠的思緒,接下來發言的就是財務大臣上勃良第公爵,西若思.德.勃良第。這位公爵沒有七十也得六十七八,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他已經算得上高壽。他大概是肺上有什麼毛病,一直哼哼嗤嗤,喘個不停,時不時胸腔里還發出破風箱一般的喘息聲。陸楠見他年老體衰,趕緊示意侍從搬個椅子過來。
「謝、謝謝。」
老公爵顫顫巍巍的道了謝,慢吞吞的坐下,用布滿斑點乾枯的手在懷裡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捲紙,眯縫著眼看了半天,含混不清的念了起來。
「根據計算,現在的預算……咳咳,咳咳咳咳……超支嚴重……」
短短一句話他就喘了起碼三分鐘,不過周圍的人好像早已習以為常,走神的走神,聊天的聊天,沒一個在聽。陸楠無奈只好打斷老公爵,示意他不用說了,換個人來讀。在場的傳令官急忙接過老公爵手裡的紙,照本宣科的念了下去。而老公爵自己則是掏出一塊手帕,擦著臉上的虛汗,重新坐下,一副累得不行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
因為早就看過相關的文件記錄,陸楠對傳令官念著的內容心知肚明,反正就是哭窮,沒錢。她頗有債多不愁的意思,臉上做出認真的表情裝作在聽,心裡也在開小差。根據她的了解,這位老公爵坐上財務大臣的位置已經接近二十年,大概的風格就是能混便混,可以糊弄就糊弄。指望他認真做事不可能,他永遠只會抱怨哭訴沒錢,卻不會考慮一下如何節儉開支以及增加收入的問題。至於他為什麼能在財務大臣的位置上呆這麼久,大概因為他的領地在洛林占據了不小的地盤。而且下勃良第公爵和他來自一個家族,現任的下勃良第公爵是他的侄孫。這裡的標準可不是什麼用人唯賢,誰的家族勢力大,誰就能在朝堂上占據更高的職位。連安茹公爵都不敢在這位行將就木的老頭身上打主意,而是對準了實力相對較小的香檳公爵,由此可見,勃良第家族有多麼強盛。據說老公爵幾年前就這幅病弱不堪隨時會蒙主召喚的樣子,直到現在,他看起來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惡化。陸楠惡意的揣測也許再過幾年他依舊會如此堅挺的苟延殘息,就是死活占著位置不讓。
傳令官念完文件足足花去了接近一個小時,在此期間下面就跟沒有班主任的晚自習教室一樣鬧哄哄。除了少數生性孤僻或者不愛和人說話的人,剩下的都在各說各話,聊得很愉快。陸楠對這種可以在御前隨便聊天的習慣簡直無語。但她又不能呵斥,誰叫人家風俗就是這樣,對國王根本沒有那種所謂「天子威嚴不可冒犯」的觀念。她只好看了一眼身邊的司儀官,司儀官再次敲擊手杖,才讓那種嗡嗡嗡的聲音停了下來。
弗蘭德斯公爵還裝模作樣的問陸楠:「陛下對財務有何看法,我們都熱切盼望隨著陛下的繼位,可以想出扭轉財務赤字的好主意。」
陸楠皮笑肉不笑:「嗯,我也這麼想。」
沒人真的要去研究赤字問題,反正赤字永遠在那裡。但即便國庫窮得叮噹響,也不影響各位領主老爺們吃喝玩樂。這一點不分中外倒是沒什麼不同。所以這就跟以往一樣,走個過場。以後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陸楠看著下面一群人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惱火,她這幾天私下想出了不少辦法,從開闊殖民地到對外通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她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