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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裡如此篤定,陸楠卻總是有種不安的預感,覺得恐怕不會那麼順利。所以她才破天荒的產生了去教堂祈禱的想法。不過再怎麼糟糕,阿弗里總不可能帶著士兵殺回來造反吧,他對帝國的忠誠無可厚非,陸楠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不安些什麼。
除了每天照常處理政務,等候回音,陸楠最近這段時間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瘋狂的舉行各種大大小小的宴會,挨著把有資格進宮覲見的貴族全部接見了一次。這都是為了儘快平息王都里流傳的謠言,讓大家相信陸楠並不打算對貴族和領主們做什麼。
為此陸楠最近的支出不斷增長,因為她得為了這些宴會舞會新做很多衣服鞋子。,至於跳舞和舉辦各種野餐狩獵遊園會,更是讓她累得每天只剩下爬上床睡覺的力氣。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不想這麼做,把金錢浪費在無聊的地方,明明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敵人的大肆進攻,還得裝出一片歌舞昇平的假象欺騙世人。無奈她還是得硬著頭皮這麼堅持下去。
但其中最令人厭煩的一點還不是強顏歡笑的參加舞會徹夜跳舞,弄得兩隻腳上全是磨出來的水泡。她竭力的想把所有人的焦點從「女皇盯上了香檳公爵的家產」轉移到「香檳公爵遭到了女皇的厭棄」上。所以她不得不開始接受其他男人的大獻殷勤,仿佛她終於想明白人生苦短應該及時行樂一般。正好現在王宮裡諾曼第公爵不在,舊情人香檳公爵被流放,那些期待著可以通過攀附女皇而走上金光大道的男人覺得機會終於來了,對著陸楠發起了前所未有的進攻。
要是以前陸楠懶都懶得理睬這些虛情假意的男人,而現在為了粉飾太平,她只好按捺住心中的厭惡,忍受這些人無聊乏味的「追求」。然後她發現自己的忍耐果然是有限度的,其中不乏長得特別英俊或者漂亮的男人,可是他們空虛的語言以及蒼白的靈魂就像是雞肋一般,讓人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趣。
到了陸楠現在的地位,早就不在乎長相了,因為只要她願意,可以在王宮裡立刻塞滿各種類型的帥哥俊男。她需要的是可以正常交談,理解她,為她分擔煩惱的對象,而不是卑躬屈膝只知道跪舔的奴隸。倒也有幾個男人企圖另闢蹊徑,欲擒故縱或者裝出一副清高矜持的模樣來引起陸楠的注意,但這種伎倆在陸楠看來就跟小孩子拙劣的把戲一樣,完全提不起興趣。
如果只是想要放鬆或者接受侍奉討好,她還不如養幾隻狗來得開心,起碼狗不會每時每秒的妄想從她身上得到足夠的好處,盤算如何出賣利用她來獲得最大的收益。
曾經陸楠覺得有錢人的空虛寂寞都是無病呻吟,有了永遠也花不完的錢以及讓所有人服從的權力,怎麼可能還不滿足,想要被愛,想要不摻雜任何虛假的關懷,那些只是自尋煩惱。只要對方願意乖乖聽話百依百順,管他是衝著錢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呢。
現在她明白了,真正的感情確無法用金錢和權力交換。那種被買來的溫柔和愛情,只是貌似美味的一堆垃圾,根本無法入口。
然而她真實的想法只能憋在心裡無人可以傾吐,表現出來被人看到的只有她每天花天酒地,隨時都被一群男人追隨著,和他們眉來眼去。她身邊的不少侍女嘴上不說,心裡卻在為香檳公爵打抱不平。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情只有陸楠跟香檳公爵以及少數幾個人知道真相,大多數人看到的就是香檳公爵忽然就被冷落,忽然就被抄家流放。加上陸楠的脾氣本來就有點起伏不定,侍女和侍從們更加畏懼她了。
連跟隨了六年的情人都能說處置就處置,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
陸楠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塑造了這麼些年的形象,也就只能騙騙外面那些什麼都不清楚的老百姓了,在貴族和教廷那些人心裡,鬼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設定。但是,無所謂啦,不是陸楠看不起這些貴族,只是覺得他們還沒有那種本事可以徹底抹黑自己。換句話說,只要她最終可以達成契約上的目標,征服世界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帝國,她私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除了研究歷史的人,又有幾個人會真的在意呢。
又是一個疲勞的夜晚,離開舉行舞會的大廳回到房間梳洗完畢後,時間已經到了凌晨,陸楠打著大大的哈欠癱在長椅上,卻還得強打精神翻閱密探們送回來的情報。
「嗯,其他的還好,但富瓦伯爵還是頻繁的和不少人私下聯絡活動,已經開始計劃私自組建船隊好去新大陸淘金了嗎。」
看著最新的情報,陸楠不禁冷笑了一聲,將那張紙拍在了桌上。
「騎士團團長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她低聲詢問一邊垂頭侍立,仿佛不存在的密探。
「是的,陛下,由於最近關於新大陸的事情鬧得太大,布拉曼特大人也許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引發更大的矛盾,他為人一向謹慎——」
「換做其他時候我可以讓他慢慢謹慎,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富瓦伯爵不光是私下和其他人串聯,他都把手伸到教廷那邊去了。哼,他還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下去啊,見我遲遲沒有給出答案,立刻迫不及待的跟教廷秘密來往了起來。他是想得到教廷的支持,好公開組建船隊,去新大陸大撈一票嗎。」
陸楠用手指敲著桌子,喃喃自語,而密探根本就不敢接她的話,再次垂下頭安靜的站在一邊。他所經歷的事情以及得到的足夠教訓,已經讓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在這些事情上根本不存在任何發言權,他只要閉上嘴聆聽女皇的命令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