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頁
這也是陸楠惱怒的重點,香檳公爵已經成為帝國權力劃分里的一個龐然大物,他手裡到底掌握了多少人脈和秘密勢力,陸楠都不敢說自己全知道。她相信香檳公爵既然做出了徹底放棄一切的決定,肯定會提前妥善處理手裡的一切力量,但是並非人人都像他一樣可以輕易放棄得到的一切,肯定會有依附於他的人不滿這種結局。他們要是打算聯合起來鬧事,足以讓陸楠手忙腳亂好一陣了。
偏偏香檳公爵的罪名涉及宮闈秘密,不像是謀反作亂那樣清楚明白,無論陸楠怎麼處理,肯定會招來各種非議。畢竟,連陸楠自己都沒想到香檳公爵會幹出那種事情,其他人就更不會信了。這幾年裡香檳公爵對她一心一意,除了她連另外的情人都沒有,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徹底收服了香檳公爵,讓他成為了女皇的裙下之臣。然後忽然就說香檳公爵是導致她難產的真兇,還沒收了他全部家產,別說那些領主大臣了,換做陸楠自己,也覺得挺像是栽贓嫁禍。
所以說,香檳公爵為什麼要跑來自白啊?覺得自己有罪,就不能別搞事,慢慢的讓出手裡權力退出政治中心,屆時想幹嘛幹嘛去,陸楠才懶得管。她覺得香檳公爵根本就不像他說的那樣愛自己,他只是在愛那個自以為深愛著女皇的本人罷了。搞不好他還覺得自己很偉大很深情呢。
這些東西她不信安茹公爵不懂,可他還是要擺出那副站在道德點上居高臨下質問的嘴臉。陸楠不知道他到底還要糾纏著那個孩子的死到什麼時候——那又不是他的孩子!
她這麼想的,於是也就這麼說出來了,她覺得好累,不想再和安茹公爵爭吵下去,她簡直搞不懂安茹公爵到底想要怎麼樣。教導她必須像個真正的君主那般行事的人是他,埋怨身為女人無血無淚太過冷酷的人依舊是他。他是不是從沒想過,感性和英主這兩個詞語壓根不可能兼容。她要扮演的甚至不是什麼仁君,更不是什麼賢王,她的目標是一個征服四方殺伐果斷的偉大帝王。為此已經耗幹了她所有的心血和精力,她是真的沒多餘的精神去玩什麼賢妻良母的扮演了。
「……您覺得我是為了那個孩子嗎?不,您果然不懂,根本不是什麼孩子,如果那個孩子沒有牽扯到您的生命,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不要忘了,他差一點把您也一起殺死,而您的答案就是這麼放過他?您的那些報復心呢,您的那些兇狠與惡毒呢?既然您要做一位合格的無情君主,起碼要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吧。」
安茹公爵卻這麼回答,陸楠聽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很正常,如同以往在御前慷慨陳詞,但他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嗎。
也許陸楠只需要簡單的一個反問就能戳破那層薄薄的紙,讓安茹公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她不想這麼做。她只是冷靜的回覆了一句:「我已經決定了,不容反駁。」
說完她就直接轉過身背對著安茹公爵,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她不知道現在的安茹公爵臉上是什麼表情,這樣一個冷淡且理性的男人原來也會和常人一樣擁有類似嫉妒的心情嗎。多麼的可笑,他居然在嫉妒香檳公爵,僅僅因為陸楠沒有要他的命。然而這個發現並沒有讓陸楠覺得高興或者興奮,她反而感到一種沉重的疲倦,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人的感情對自己而言,已經變成了一種負擔。她懼怕被人所愛,因為她明白,她給不出任何回報,只能以最拙劣的榮華富貴敷衍。可是偏偏那些人想要的不是這些東西,所以最後他們都失望的離開了自己。
陸楠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又不是她逼著這些人來喜歡自己的,可是連著經歷了一系列事情之後,她已經不這麼認為了。
細微的腳步聲傳入耳中,那是安茹公爵離開的聲音。現在他還沒有察覺到心底的那份感情,陸楠真心希望他永遠也不要意識到最好。如果他發現了,希望陸楠回應怎麼辦。假如陸楠無法給予他所渴望的東西,他也會離開嗎?
陸楠不願意去思考那種可能。
第291章
不管心裡存著多少的煩惱和苦悶,新的一天依舊到來,陸楠還是得爬起床面對那一堆需要自己親自處理的事務。看著如同雪片一邊蜂擁而來堆滿書桌的信件文書,她真的有一頭直接撞在牆壁上的衝動。
當務之急,自然是香檳公爵的事情。陸楠一邊認命的瘋狂按照模板給諸多貴族領主寫信安撫,一邊破口大罵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裡去的香檳公爵。雖然香檳公爵平時看起來好像很不靠譜,但他確確實實是帝國的一大重臣,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女皇關係親密,可謂是第一寵臣。但就是這樣人說流放抄家就流放抄家,毫無任何徵兆,簡直如同劈在帝國的一道巨雷。震動得整個貴族圈子都惶恐不安起來。
加上陸楠之前為了防備伊爾汗人的事情頻繁調動自己領地的軍隊,還不斷的給在前線的阿弗里寫信,動不動就召集軍部的軍官開會,在那些原本就心虛的領主看來,這就是陸楠要動手的預兆。雖然陸楠在頒布的詔書里把香檳公爵犯下的罪行說得很清楚,但是難產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好久,當時不追究,忽然才來這麼一下子。同時沒有經過公開審判定罪,也沒看見任何令人信服的證據和證人,有的只是陸楠單方面的宣判以及香檳公爵無言的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