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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得快點把酒精給弄出來,起碼這個真的很有必要。」
想到這個年代可怕的死亡率,而且陸楠不清楚到底歷史上那場導致整個歐洲死得屍橫遍野的黑死病狂潮是什麼時候,她決心等到了王都搞定繼承王位的事情後,一定要趕緊的把酒精搞定。別的不說,她以後如果沒有意外,可是要生孩子的啊。不好好消毒的話……陸楠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那些不好的念頭暫時拋在腦後。
幫小女孩收拾完了傷口,陸楠又要了一盆熱水,簡單的給自己清洗了一下。看著外面明月高懸,時候也不早了。桌上還擺著安茹公爵送來的食物,陸楠隨便的吃了點水果,便示意縮在牆角的小女孩過來吃。見她只是瞪著眼睛跟傻子一樣,陸楠不耐煩的端起麵包和水塞進她懷裡,用命令的口氣呵斥道:「給我吃。」
不知道到底是被她嚇到了還是真的無法抵禦飢餓,小女孩終於還是吃了起來,她毫無吃相可言,像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拼命把食物往嘴裡送,兩個腮幫子都被高高撐起,還是貪婪的死命狂塞。無數食物的殘渣掉到衣服上她也不顧上擦,發出了很粗魯的響亮吧唧嘴的聲音。陸楠見她都被噎得翻白眼了,忍不住提醒道:「喝水啊,別老塞麵包。」
她喝水的樣子讓陸楠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她終於理解為什麼貴族們都看不起這些鄉下人了。理性上她明白不該歧視,畢竟他們根本沒有另外的選擇,環境就那樣,怎麼可能養出什麼舉止優雅談吐聰慧的天才。但是,感情上……真的太傷眼睛了,陸楠確實有點受不了。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嗎。」
沉重的嘆了口氣,陸楠忽然想到了這句話,她小聲的用母語自言自語,從沒感受過肩負的擔子有那麼沉重。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和目的,作為一國之主甚至未來的帝國皇帝,她都必須將這些老百姓的肚子餵飽,最低程度的保證他們都有衣服穿,有房子住。這倒不是出於什麼悲天憐人的聖者情懷,陸楠僅僅只是覺得,做人必須對工作負責。如果說她享受到的一切都是作為女王和皇帝的回報,那麼起碼她要對得起這份工資吧。
陸楠向來都以自己的職業操守而自豪,這也是她為什麼可以年級輕輕就能在競爭激烈人才輩出的國際大公司脫穎而出的根本原因。她經常告誡下屬,不管願不願意,交付到手上的工作就得認真對待,想要出人頭地,首先就得做好本職工作,別去整天琢磨那些歪門邪道。可惜願意聽從她勸告的人並不多,大多數初入社會的年輕人根本耐不住性子好好工作,而是妄想靠拉關係走後門甚至搞PY交易上位。陸楠倒不是那種天真的人,覺得沒有特權階級,大家都可以公平競爭。但是,至少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沒有特權,不靠著更加的努力和認真,還能靠什麼呢。
忽然想起了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陸楠有點惆悵的走到窗戶邊上,抬頭看著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說起來,沒有光污染的時代,天上的星星還有月亮清晰可見,仿佛近在咫尺。她看著那恆古不變的月亮,心想著不知道此時,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另一個時代,月光是不是也正靜靜的照耀著她的親人和朋友呢。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掛念親情友情的人,活了快三十年,根本沒有什麼交心的密友,和雙親的關係也只能說不好不壞。可是這一刻,她卻無比的思念著他們。在這個時代,她永遠都只是孤獨的,因為她不可能告訴任何人,自己真正的秘密。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一時的愁緒,陸楠有些詫異的轉身,心想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找她。不過考慮到外面有重重把守,她倒不擔心會面對刺殺什麼的。看了一眼依舊縮在牆角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睡著了,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塊沒吃完的麵包。陸楠沒好氣的抓起一塊毛毯蓋在她身上,走到門邊,從門縫裡窺探了一下敲門的人是誰。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陸楠趕緊的打開了門,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來人捂住嘴擠進房間,並且反手關上了門。
「噓,小聲些,殿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暫時騙開您的守衛溜進來的呢。」
神父用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笑容可掬的說。
陸楠努力的推開他的手,臉上雖然做出一副又驚又羞的表情,心裡卻在吐槽:嗯,看不出你很熟練嘛小伙子,到底實踐過多少回了?
還發愁怎麼去找他呢,結果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只不過這大半夜的跑來敲單身女子的房門,想也不是來和她聊天看月亮的。陸楠按著胸口,小聲的說:「您……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神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縮在角落裡的小女孩,雖然她身上蓋著毯子,但從她的臉還有頭髮還是可以輕易看出得到了妥善的清潔和處理。他以一種有點浮誇的語氣說:「沒想到您居然還真是那麼的好心,我還以為您只是一時興起呢,殿下。」
陸楠頓時察覺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像是受過什麼刺激,平日裡那些被很好掩飾住的本性正躍躍欲試的從他的皮膚和骨髓里掙扎著滲透而出,像是一朵吐著毒氣的花朵。說來有些可笑,其實陸楠並不太把這個青年太當回事,按照真實年紀,他可比陸楠小了差不多一輪。所以不管他表現得如何,陸楠總是有些年長者的寬裕,自覺遊刃有餘。可是現在的青年,他比平時更加壓抑的表情還有那種讓人聽著就不安的柔和聲調,讓陸楠感到了一點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