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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陸楠想過去大廳亮個相,讓所有人看見她還好好的活著。但是考慮到這樣一來顯得有點刻意,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直接不理睬。她是帝國的主人,不需要顧及大臣們的想法,憑什麼他們想要見自己,她就得乖乖的過去接受參觀。
而且陸楠覺得很大概率會有人不怕死的當眾詢問關於難產和那個死去孩子的事情經過,陸楠雖然不害怕當面噴回去,可她到底不想當著那麼多人談論心底的傷疤。
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臥室,雖然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還是被打掃得很乾淨,四處一塵不染,桌上的花瓶里是新摘的鮮花,而且還按照陸楠的喜好放了一大盤水果,滿屋都是淡淡的水果香氣。海倫堡夫人很識趣的沒有跟著進來,而是帶著其他侍從留在了外面的房間。很快幾個陸楠原本的侍女抱著各種梳妝用具以及更換的衣服進來,對她行了禮。只是裡面沒有陸楠看慣的幾個貼身侍女的面孔,她也沒見到拉比。她本來想問一下,但隨即就閉上了嘴。
安茹公爵不會擅自去動她的貼身侍女,可能裡面有什麼原因,還是等一會兒後親自問他好了。至於拉比……她本是安茹公爵主動送上的人質和把柄,在經歷了談崩事件後,他擔心拉比的安全所以將她帶回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時至今日,安茹公爵已經完全可以憑藉一己之力護住這個有異於常人的妹妹了。
侍女們沒人說話,更沒有誰主動詢問陸楠在行宮的經歷,就像是她壓根兒沒有離開王宮,甚至根本沒有懷過孕生過孩子一樣。她們戰戰兢兢的為陸楠更衣梳洗,陸楠隨便動一下她們就嚇得臉色發白,搞得陸楠很是不舒服。
換下了滿是塵土的衣服,又用熱水擦洗了一下汗濕的身體,陸楠吩咐侍女去給她沖一碗糖水雞蛋。安茹公爵再怎麼聰明能幹到底是個男人,他不懂那天的難產對陸楠而言是多麼可怕的災難。可能他覺得陸楠既然有精神跟他扯皮,而相關人士又說陸楠醒過來就沒事,她就真的毫無問題。但陸楠自己卻心知肚明,能順利活著全靠開掛,某個滿懷惡意的男人還沒善良到讓她恢復到最健康的狀態。
她依然會流血,稍微多說幾句話就免不了心慌氣短,劇烈活動後流出的虛汗能把衣服徹底浸濕。實際上能支撐到騎馬回宮還走了那麼長一段路,她整個人都已經瀕臨虛脫,全靠著一股氣硬撐著才沒有癱倒。她當然知道現在需要好好保養,然而可悲的是身邊找不到什麼補氣血的東西。想燉個雞喝湯吧沒有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品種的問題,明明放過血還出過血水,熬出來的雞湯一股子怪味兒,陸楠實在是喝不下。所以,她也就只能弄點糖水雞蛋補補了。
「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主動要求喝糖水雞蛋的一天。」
捏著鼻子一口氣把碗裡的東西喝乾淨,害怕不小心吐出來,陸楠趕緊的在床上躺平,讓侍女們都退出去。一想到身為皇帝連個雞湯都喝不成,陸楠就頓時覺得人生是多麼的殘酷。
事先打過招呼沒事別來煩她,有什麼事情等到明天再說,所以陸楠睡了一覺恢復了點精神後居然難得的沒人求見打擾。儘管現在的醫生根本沒什麼用場,不過還不至於除了放血什麼都做不了。一個被她手下探子從民間找來的傢伙對草藥還有點心得,在她前一次流產的時候給她配了一劑清除體內淤血的藥劑。陸楠喝了覺得還有點用處。在反覆詢問後,她叫人熬了一大碗,打算開始慢慢調養,不然老這麼時不時流血,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住啊。
「也許我該考慮從東方弄幾個大夫回來,至少可以診脈開藥。」
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陸楠走到窗前看了看,發現巡邏的士兵少了一些,而且開了幾道原本鎖上的門。她本能的推開隔壁的門到了書房,毫不意外的看見書桌上需要處理的文書信件堆積如山,讓她頓時望而卻步。
「我還在生病呢,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了。」
自我辯解了一下,在這事情在過去對於陸楠幾乎是不可能產生的念頭,可能是徹底的鹹魚平躺了好多天,她發現自己似乎對工作沒有那麼迫切的動力了。
「反正都放了那麼久,不在乎繼續多放幾天。」
心想假如真的有急切需要立刻解決的大事件,安茹公爵肯定會轉交自己或者事先處理解決,陸楠心安理得的關上了書房的門,回去繼續平躺了。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能清閒多久,大概過了半小時不到就有人在外面輕輕敲門,陸楠不想動彈,哼了一聲示意可以進來。她以為可能是香檳公爵想要求見,因為根據安茹公爵的說法,好像他也一起被軟禁控制住了。眼下見她回來,安茹公爵就沒有必要繼續扣著他不放。按照香檳公爵的一貫尿性,那是必須立刻過來告狀的。但陸楠沒想到進來的卻是這幾年經常跟她打交道的塞米爾。
說來真的可笑,在這場婚姻里她跟諾曼第公爵的管事說話相處的時間都比他本人多。陸楠和諾曼第公爵的關係早已跌落谷底,不過和這位管事相處得還行。塞米爾先生是個標準的紳士,堪稱十項全能,為人體貼周到還很有生活情趣,要不是因為女性貴族身邊不能留下男性的侍從,她還挺想把這個人從諾曼第公爵手裡討過來。
塞米爾第一時間對她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隨即面帶憂慮的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滿是絕對真摯的擔憂。他說過自己有個年紀和陸楠差不多的女兒,可惜出嫁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十分想念。也許是出於移情的作用,他對陸楠總是很溫柔細心,付出了超越僕人該有的感情。陸楠挺喜歡這位充斥著父兄般溫柔的中年男人,對方已經年近五十,不存在什麼男女曖昧,所以她通常很願意給予這位管事先生幾分平等和尊重。而管事先生對待她也不像其他人那麼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