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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瓦伯爵滿是皺紋且蒼老的臉都變得明亮起來,陸楠從他因為興奮而張大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了黃金反射而出的金色光芒。一瞬間他顯得那麼的貪婪且醜陋,垂涎欲滴的模樣讓陸楠看了都覺得挺噁心的。她開始懷疑富瓦伯爵說的是否都是實話,之所以花去了那麼多時間才回來,恐怕他起了獨吞黃金的念頭吧。要不是後面多半出了什麼他無法控制的差錯,又或者發現哪怕擁有那麼多黃金攥在手裡壓根就花不出去,他只怕現在都還不肯回來呢。
但陸楠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當然,當然,您說得很對,我會想辦法的。說說其他的情況吧。」
富瓦伯爵看著有些焦躁,臉色變來變去:「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啊陛下,那麼多的黃金,遍地都是黃金……您是沒有親眼見到,那個庫巴的所謂國王阿克蘇姆——哦,這個名字是我給他取的,他是個很年輕的野人,對外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他有一個黃金打造的王座呀陛下,一個不信奉天主的野人居然有個黃金打造的王座!」
看著他這幅樣子,陸楠心想估計那王座太沉他沒辦法,不然富瓦伯爵肯定拼死也要把那玩意兒給偷走。
富瓦伯爵還在喋喋不休的鼓吹新大陸的富饒,在他的描述里那裡簡直是個河流里流淌著珍珠,樹上結滿寶石,而滿地黃金跟砂礫一樣隨便撿的樂園。當然,他也沒忘記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善良仁慈想要傳播天主教義的好人。為了讓那些不知不敬的野人念誦天主之名,他可是花費了好多力氣,好幾次都差點喪命。
這樣的話陸楠也就隨便聽聽,誰信誰傻。她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富瓦伯爵,這個人跟他祖上那些海盜一樣既野蠻又貪婪。陸楠不相信他會這麼善良的跟當地土著交流,怕不是下了船見到人家的黃金就頓時紅著眼睛開始大肆劫掠搶奪了吧。反正那些維京海盜被陸楠抓起來吊死那麼多依舊不改本性時不時來搶劫,陸楠覺得富瓦伯爵本質上跟那些海盜一樣。
她甚至陰暗的認為,富瓦伯爵也許是場面搞得太大壓制不住被當地人民的奮勇反抗給趕回來的。這麼滔滔不絕的想要唆使她出兵,貪婪之餘,應該也有報復的心情。
「陛下,我還抓了幾個野人回來,雖然確實長得醜,但是身體強壯,被抽幾頓後乖乖聽話幹活了。您不是曾經說過帝國的青壯年不夠多嗎,乾脆派兵過去鎮壓那些不知好歹的野人,把他們全部抓回來充作奴隸。說到幹活,他們可比牛馬強多了,還不要錢。」
陸楠聞言不禁心中一凜,其實她早些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打算,但是見富瓦伯爵一副理所當然談論家畜的口氣,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噁心。這不是什麼民族與國家的問題,而是作為人類的基本底線。想到自己的時代歷史裡那些充滿罪惡的奴隸貿易,想到了被壓榨剝削失去生命的斑斑血淚。她的祖國也曾經遭受過外來勢力的侵略盤剝,同樣有數不清的同胞被當做奴隸販賣到異國他鄉死無葬身之地,那些修建的鐵軌下面不知埋葬了多少枉死的冤魂。她到底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就算她可以昧著良心出賣一切,有些事情依舊無法接受。
但是陸楠什麼都沒說,因為她知道說了也沒用。富瓦伯爵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嗎?在他眼裡那根本不是什麼罪行,而是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不管陸楠答不答應,他都會想方設法自行達成目的。反正在陸楠的世界裡這樣的事情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罪惡的三角奴隸貿易,借著傳教的名義瘋狂殖民。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時空居然提前了這麼早。只能證明他們骨子裡的貪婪與殘忍根深蒂固,與生俱來。
她想了一會兒後,壓低聲音對富瓦伯爵說:「我覺得您說得確實很有道理,但這是件大事,不可能單憑我一個人一聲令下就能立刻準備完全。而且您也知道,那些領主是多麼的貪婪,要是這件事不小心傳出去,恐怕他們一個個都會瘋狂的朝著新大陸跑,那裡的黃金再多,也經受不住這麼多人瓜分啊。」
「——這倒也是。」
富瓦伯爵終於冷靜了一點,認真思索一番後點點頭,承認陸楠所言不假。
「有件事您還不知道,我已經派遣了人去跟唐國的當權者接觸,很快就能弄回來更好的造船圖紙跟工匠。到時候花費一些功夫把船改造好,豈不是更加妥當安全。反正黃金就放在那裡,又不會長了翅膀自己飛掉。所以,伯爵,您為什麼不趁這段時間好好休養身體,等到萬事妥當,再秘密的前往新大陸。如今您剛剛才回來,肯定會引起多方的關注,我們要小心保守秘密啊。」
不管富瓦伯爵心裡是怎麼想的,起碼他表面上看起來已經被陸楠說服了:「陛下考慮得很詳細,是我太過焦急了。確實,現在的船還經不起長時間的海上航行,臨走前帶走的船,現在只剩下了四艘,其餘幾艘遇到暴風雨都不幸的遇難了,連著上面的人一起,唉,真是太悲慘了。我現在一閉上眼睛都能聽到那些悲慘的哭喊聲。願上帝保佑那些不幸的靈魂,願他們都早日安息。」
陸楠又和他繼續談論關於新大陸的種種,一直說到了晚上夜幕降臨,還熱情的跟富瓦伯爵一起吃了晚餐,最後用皇家的馬車將他送出了宮門。
「我會為您專門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記得一定要把您的妻子兒女都帶來,沒記錯的話您的小女兒年紀快十六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將她引薦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