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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準備一下,後天將——將它安葬吧。」
說出口的話語哽了一下,陸楠最後選擇了一個中性詞來指代那個孩子,儘量平靜的回答。
「呃,不過在此之前,您是否可以先和公爵閣下談談。我不是想求您去安慰他,實際上公爵閣下這一次真的毫無擔當,只是身為他的僕人,我不好評論太多。但是不把話說清楚的話,恐怕到時候公爵閣下會阻止葬禮舉行。」
陸楠聽懂了塞西爾含蓄的暗示,她確實聽安茹公爵說過諾曼第公爵好像一直守著棺材不肯離開,看樣子好像還挺嚴重的?
「我知道了,我會去和他談談的。」
第275章
和塞米爾談了一些其他的瑣事,陸楠忽然想起現在她還不知道安德烈身在何處呢。安茹公爵說把他暫時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還由絕對可靠的騎士團團長以及路德維希看著,人身安全可能沒問題。不過按照她對這個兒子的了解,離開了熟悉的環境,肯定會被嚇到。就他那個病怏怏的小身板,沒事還要經常病一下,何況遇到這種變故。
某種意義上安茹公爵說她冷血還真沒說錯,回到王宮裡這麼久,她居然才剛剛想起親生兒子。再想想之前她直接把孩子丟在王宮就走了,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哪怕他不是孤獨一人,還有數不清的僕人保姆以及親生父親,這種行為要是叫人評論,肯定都會噴她是個不合格的母親。
自嘲的笑了笑,陸楠對塞米爾說:「安德烈現在還沒接回宮來是嗎,我給您寫個手令,您拿著去找安茹公爵,讓他安排人儘快把孩子送回來。」
塞米爾有些為難的說:「陛下,安德烈殿下才發過高燒,好不容易退燒,恐怕不太方便。目前他正在狩獵行宮那邊,有可靠的人照顧,不妨等他的身體稍微健康一些再接回來……老實說眼下王宮的氛圍不太適合他的恢復。狩獵行宮那邊有大片的森林,空氣很好,可以讓殿下適度的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空氣。要是您實在是不放心,我願意立刻過去親自照顧殿下。」
陸楠有些頭痛的按了按額角:「又病了,嚴重嗎?他現在情緒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哭到處找保姆。」
塞米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勢必要說到諾曼第公爵身上,搞不好會讓這位陛下誤會他試圖給公爵說好話,插手干涉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現在還好,除了有些虛弱,大致上沒問題了。如果您身體條件允許的話,可以在適當的時候過去探望一下殿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陸楠勉強扯動嘴角,她可不那麼認為,沒有了自己,安德烈只怕還自在輕鬆些。原本她還想對塞米爾提一下關於對安德烈的教育問題,畢竟她之後恐怕是生不出第二個繼承人了。哪怕對這個兒子再不滿意,還是得儘快開始皇儲的教育學習,不能再放任他縮在王宮裡跟一群女僕保姆瞎混。但是現在說這個毫無意義,還是先把自己和兒子的身體都調養好再說吧。
重歸王宮意味著又要開始處理政務,她總不可能一直這麼悠閒下去。外面安茹公爵究竟給她弄出什麼亂攤子現在還不清楚,沒有意外的話即將迎來一場新的風暴。就算是陸楠現在心力交瘁不想搞事,那些趁著自己不在就冒頭出來攪風攪雨的人還是必須處理。以及她的好侄兒好親戚們,過去她是不是對這些人太過寬容,才讓他們產生了謀奪皇位的野心——不,應該說這種野心一直都在,只是遇到了機會他們再也壓制不住了。
「我的書記官還剩下幾個?」
想了一想,既然她的貼身侍女跟女官都遭到了安茹公爵的隔離調查,那麼那些書記官只怕也不例外。關於這件事她還是相信安茹公爵的,他不是那種沒有證據就胡亂插手的人,一股腦把她身邊的人清了個乾淨,恐怕裡面確實有不小的問題。雖然她的幾個書記官跟隨自己好幾年,一個個看上去都很可靠和忠誠,但誰能保證他們就真的不會被人收買悄悄出賣她呢。
又不是一定要徹底背叛才叫出賣,收點好處,熬不過人情,隱晦的透露一點她的日常和行蹤,在一些人看來這根本不叫事兒,最多是給了人方便。陸楠自己也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地位的提高,那幾個書記官逐漸也變了很多。他們有了更大的渴望和追求,不再滿足於單純只是給她當個跑腿速記的侍從,他們也想和那些手掌大權的貴族一樣立於雲端之上,一呼百應。
想要找個絕對忠誠永不背叛的人真的很難,如果是塞米爾這種從小就培養的人還有點可能,陸楠身邊的人大多數都是從那些原本身份地位就不高的人裡面選的。就算是他們原來的本性再怎麼淳樸善良,在王宮這種地方呆上幾年,怎麼會不受到影響,變得利慾薰心。至少這幾年裡陸楠沒有少見各種出賣和背叛,人性中最骯髒卑鄙的一面被她看了個淋漓盡致。怪不得有人會說天底下最骯髒的地方,一個是妓院,而一個就是皇宮。
她真的一點都不意外,也沒覺得憤怒,只覺得挺理所當然。
「原本您有九個書記官,被帶走了三個,現在還剩下六個。不過因為您之前一直不在王宮裡,他們都非常謹慎,害怕不小心捲入什麼陰謀被人利用,所以都呆在家裡沒有外出,也沒有和任何人隨便接觸。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立刻安排他們進宮,處理那些積壓的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