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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皇疑惑的看過來,貝赫倫夫人清清嗓子,她必須讓女皇認識到自己多麼的聰慧敏銳,她可以派上大用場。
「這一點並不難推斷,好歹我也是您身邊最親近的女官,您的心事我還是能稍微猜測到一點的。按照您的習慣,一般當天寫好的信件都是統一收集起來,等到晚上再送出去。但是您居然破例的給上勃良第公爵寫了一封信還讓傳令官立刻送走,我猜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答。結合一下最近王宮裡的傳言,我想除了那位公爵小姐的婚事,沒有什麼能和那位老公爵扯上關係了。我還沒忘記您和孔代公爵的小小摩擦……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也許您其實不是很想看到他和公爵小姐達成聯姻的事情發生呢。」
陸楠自覺平時已經很謹慎小心了,非常注意不要露出任何真實的想法,但她確實沒有意料到僅僅是一件小事就可以讓身邊的人立刻猜到真相,心中不禁警鈴大作。糟糕了,她面無表情的想,既然貝赫倫夫人能看出來,那麼其他人察覺是遲早的事情,她必須在這之前迅速解決公爵小姐帶來的麻煩,不能再慢吞吞的等下去。
「好吧,算您說對了,不過這樣的話記得別跟別人提起。」
她以前只是覺得貝赫倫夫人礙眼,還是頭一次對她產生了厭惡的心情。雖然臉上帶著笑好像並不在意,她想著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她不是一貫都很聰明很會看人臉色嗎?王宮裡多年的經歷沒有教會她別去猜測君王的心事嗎?如果說陸楠一分鐘前僅僅想著找機會將她徹底從王宮弄走,現在她已經下定決心不讓她活著離開了。只有上帝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還偷偷的觀察到了些什麼。
她微笑著稱讚了貝赫倫夫人幾句,這少見的和顏悅色頓時讓貝赫倫夫人興奮起來,自認為獲得了女皇的重新賞識。陸楠害怕再說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暴露殺意,急忙找了個看似重要的差事打發了她。在目送她離開之後,陸楠站起身在書房裡走了幾圈,以一種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冷靜思考起了如何合理且不露破綻的解決掉這位越來越不知所謂的夫人。無意中她看見了鏡子裡自己的倒影,那雙冷酷得如同寒冰的藍眼睛陌生得像是另外一個人。陸楠站住定睛看了好一陣,奇怪的想這般殺氣騰騰的表情,貝赫倫夫人為什麼剛才竟然沒有察覺?
大概是某種東西蒙住了她的雙眼吧,野心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
她毫無異色的按照日常的習慣進行著一天的行程,只是在吃過晚飯後她難得的想要去王宮的教堂做祈禱。侍女們雖然有點奇怪這突如其來的要求,不過這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陸楠換了身白色的衣服,就帶著一堆隨從來到了位於地下平層的教堂。她示意大多數人都留在門外,只帶著兩個貼身侍女進了光線幽暗的教堂里。
「啊,尊敬的陛下,願上帝保佑您。」
和以往一樣,王宮裡人人稱讚最近傷情終於癒合得差不多的洛雷托主教閣下正在教堂進行晚間禱告,見到陸楠進來,他親切自然的接待了年輕的帝國主人,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兩個侍女都心生好感,不斷的偷偷打量著主教俊秀的臉龐。
「主教,最近我總是感到心神不寧,能請您為我開導解惑一番嗎。」
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虔誠信徒,陸楠微微皺著眉,一臉苦惱的問。主教聽後只是點了下頭。
「當然,身為天主的僕人,這是我最基本的工作,請吧,陛下,那邊的懺悔室比較安靜。」
陸楠舉起手示意兩個侍女別跟過來,隨後她就小心的提著裙子繞過幾扇屏風進了懺悔室,透過薄薄薄木板上的縫隙,她可以隱約看見另一邊主教的臉。他正神情莊重的念誦著祈禱詞,那副模樣真是莊嚴聖潔得讓陸楠覺得可笑。
撇了一眼,看見兩個侍女已經在幾米外的椅子上坐下,雖然兩個人時不時的竊竊私語,視線還是一直盯著這邊,陸楠垂下頭,低聲的說:「天上那仁慈的父啊,我有罪。」
「我們每個人都生來有罪。」
主教的聲音溫和而清澈,大概能讓即便是再苦惱焦躁的人也能感受到一絲平靜和安慰,但陸楠知道這些東西跟他本人一樣,全是偽裝出來的面具。
「最近因為一些小事我開始討厭起了身邊的一位夫人,啊,我真不該如此的暴躁,這徹底違背了天主的教導。」
「哦,您到底有多麼的討厭她呢?要知道我們的天父是仁慈的,他不會因為一點點人本來就會有的情緒而降罪,假如您只是偶爾產生這樣的心情,請不必如此的苛責自己。」
陸楠壓低了聲音:「但我真的已經到了無法忍受她的地步,雖然知道不該這麼想,但好幾次我都會妄想假如這位夫人死掉就好了。上帝保佑,我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主教溫柔的笑了,安撫的回答道:「魔鬼總是會用種種惡念來引誘我們犯錯,只要您心懷光明,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天主,這樣的念頭自然會消散。天主雖然無法顯形於俗世,他卻無處不在,無所不知。他會注視著您,以無上的聖光保佑您,讓您遠離魔鬼的低語。」
陸楠在胸口劃了個十字:「這樣我就放心了,讚美天主。」
「讚美天主。」
完成了這番交談陸楠又在聖像前祈禱了一番,這才帶著兩個侍女離開教堂,主教只是將她們送至門口,臉上一直帶著那種謙卑卻又溫柔的微笑,看得兩個正值妙齡的侍女明知不該卻臉頰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