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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陸楠不會說出來的原因,哪怕香檳公爵是裝的,可有些戲演太久難免叫人有點當真。陸楠雖然不至於就此愛上香檳公爵,起碼有個人願意毫無掩飾的表露出獨占欲,這並不是一件叫人不愉快的事情。說難聽點,好歹人陪她睡了六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養條狗養六年也有感情了吧,況且是人呢。
看著安茹公爵朝這邊走過來,顯然是一副要和她商量要事的架勢,陸楠丟給香檳公爵一個警告的眼神,主動迎了上去。
「晚上好,公爵,關於重新設立爵位等級的事情,您和上下議院以及樞密院商議得如何了?」
和依舊光鮮靚麗的香檳公爵一比,安茹公爵明顯就滄桑了許多,大概是因為日夜勞心勞力的關係,儘管四十不到,他的兩邊鬢角已經出現了不少白髮,眼角和額頭也爬上了細密的皺紋。他的面容越發冷峻,至少如今連陸楠都很難從他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臉上推斷出他的真實想法。
這幾年來陸楠一邊重用他一邊卻在嚴密的防備他,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在安茹公爵身上得到了徹底的體現。尤其是在弗蘭德斯公爵漸漸退居二線而香檳公爵永遠不肯沾手麻煩的前提下,安茹公爵承擔起了大部分繁重的政務,辛勞的程度讓陸楠很怕他猝死。
她倒是有心讓路德維希出來更多的分擔一些事務,但路德維希死死的給自己設定了一個界限,死活不肯跨越一步,真不知道該說他謹慎還是怯懦。阿弗里倒是個可以相信的人,可惜他完美的貫徹了軍人不參與政治的原則,陸楠總不可能強行把他拉入渾水。其餘的人陸楠陸陸續續培養了一些,可大多數都有不切實際以及目空一切的毛病。除非把他們全部下放基層好好鍛鍊一番,陸楠實在是不敢委以重任。
但讓一群貴族去下放基層鍛鍊,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他們是寧可死也絕對不願意丟這個臉的。於是陸楠只能把他們當成秘書使喚。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不找幾個平民培養呢——讀過書,有一定見識,自信,還抗得住事兒不會輕易動搖的平民,在這個時代堪比大熊貓。反正陸楠至今一個都沒找到。況且一個沒頭銜沒封地的平民,如何能壓服一群個個心高氣傲的貴族,讓他們乖乖聽話?眼下政治是只屬於貴族以及教會的遊戲,無權無勢的平民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哪怕陸楠是皇帝也不能強行達成這件事。
看著安茹公爵消瘦的臉頰以及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陸楠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不免湧起了一陣對他的愧疚。最起碼這六年來安茹公爵兢兢業業,毫不懈怠,堪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所以陸楠每次猜疑他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挺不是人,忍不住想對他好一些。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提防警戒著安茹公爵。
也許皇帝就是這樣的生物,永遠都無法真正全心信任任何人吧。
安茹公爵握拳抵在嘴邊咳嗽了幾聲,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不太妙,只有小部分人願意站在您這邊,大多數人都強烈反對。陛下,我還是那句話,您太過急切了。」
陸楠有些焦躁,看了看周圍,到處都是人,而且大多數人都在密切的關注著這一邊,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於是她示意安茹公爵跟在身後,帶著他走向一個露台,並且示意隨行的護衛們把守好門不要讓人靠近。
「具體反對的人都是哪些?」
「還能有哪些,無非就是老牌貴族以及孔代公爵那一群人,總之上議院基本上都不贊成您的提議,下議院倒是很多人表示了贊同,但您知道,他們的意見並沒有多大作用,最終決定權還是掌握在上議院那些人手裡。」
儘管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聽到孔代公爵的名字陸楠還是一陣惱火,狠狠的咒罵到:「該死的孔代公爵,哪裡都有他!他還真的以為將查理德里斯嫁過去代表著我怕了,這幾年明里暗裡給我惹了那麼多事,總有一天我要用鞭子抽爛他那張可惡的臉!」
安茹公爵無動於衷的說:「這些事情還是等以後再想吧陛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儘可能的說服那些大貴族和大領主支持您的新法案。其實您完全可以去找自己的丈夫,讓他出面當說客。薩利安家族在那群人當中很有地位,而且跟教廷的關係也非常不錯。要是教廷那邊願意站在您這一邊,至少可以為您抵消很多不利的因素。」
陸楠不禁冷笑了幾聲:「他?還是算了吧。」
「請恕我直言,有時候放下身段去求人並不會有損您身為皇帝的尊嚴——」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你以為是我抱著那份無用的自尊心所以不肯去找他嗎?」
陸楠惱火的揮了揮手。
「實際上最開始我就去找他商議過,把前前後後所有的弊端跟好處都說了個清楚,連猴子應該都能聽懂我對薩利安家族毫無惡意。要是推行了新的爵位法案,薩利安家族反倒是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然而你猜我親愛的丈夫怎麼說?他說可以,前提是我必須主動廢除當初巴賽爾締結的婚約。哈,沒記錯的話安德烈也是他兒子吧,通過婚約得到的領地和財產難道最終還不是屬於他的繼承人。結果為了一個外人,他倒是不屈不撓的跟我較起了勁兒。早知道他對巴賽爾那麼真愛,當初我就不該答應跟他結婚!」
這些話憋在肚子裡很久了陸楠實在是找不到人說,如今猛的被戳到怒點,她忍不住就噼里啪啦的說了出來,反正安茹公爵向來跟樹洞一樣,絕對不會透露任何他們私下談話的內容,這一點陸楠還是很信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