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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走廊上溜了一圈,弗蘭德斯公爵和路德維希果然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封鎖得死死的,根據陸楠觀察到的結果,王宮裡雖然有點人心惶惶,但大多數人只是聽說昨晚借著大雷雨有一群刺客潛入王宮,給女王陛下造成了不小的驚嚇,完全不知道死了很多人的事情。侍從和侍女們面色如常的忙碌著手上的事情,一切看起來和平時都沒什麼區別。只是因為暫時的封閉宮門,王宮裡沒有了那些來來往往談笑風聲的貴族男男女女而已。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馬上就是陸楠的加冕儀式,王宮早在幾天前就禁止人隨意進出了。
走上樓梯,不經意之間看到了身著護甲的守衛,陸楠想起了被洛雷托殺掉的幾個倒霉鬼。陸楠都不知道弗蘭德斯公爵到底是怎麼解釋那幾個守衛不幸身亡這件事的,她也懶得管,只是吩咐要補償那幾個殉職護衛家裡一大筆錢而已。仔細想想,死掉的幾個守衛裡面有兩個人她還認識,都是很年輕很靦腆的小伙子,平時偶爾對他們笑一笑都可以臉紅半天。裡面那個叫路易的青年還曾經因為幫她撿起一條掉落的手帕而開心了好幾天。但眼下他們都變成了屍體,僵硬的躺在棺木里,即將在泥土裡腐爛殆盡。陸楠下意識的甩了甩頭,將心中忽然湧起的那股刺痛強行拋之腦後。
見她好像打算就這麼直接回房間了,跟在她身後的露易絲猶豫了許久,才怯怯的說:「陛下,您不去探望一下主教閣下嗎。」
陸楠這才想起還有一個某種意義上的救命恩人沒去探望呢,她狐疑的盯著露易絲,猜測著難道這又是一個羅塞。但露易絲的眼睛裡只有純粹的疑惑和擔憂,並沒有任何少女懷春的羞怯,大概她真的只是對此感到奇怪吧。按照常理,陸楠是應該去親自探望並感謝一下主教才對。
但陸楠一想到他就頓時一肚子火,探望個屁,沒把他撕了都算好。這位仁兄打著什麼如意算盤陸楠又不是不清楚,無非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正式踏入她的近臣圈,從此插手她身邊一系列不能見光的事務。陸楠確實也是這麼想的,比起朱利安那堆人,洛雷托毫無疑問專業且利索得多。再說主教想要什麼顯而易見,他們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朱利安以及他身後勢力想入非非,陸楠豈能容忍有人將自己當做一個跳板和生孩子的工具。
但這不代表陸楠可以接受主教得寸進尺,公然算計起自己的行為。她決心要好好的冷落一下他,讓他明白自己的本分。
「哦,確實,可我真的太累了,只想趕快休息。要不等一下叫人以我的名義帶著禮物去探望一下主教?」
思及此處,陸楠便扶著額頭做出一副虛弱的模樣,露易絲馬上愧疚起來,上前攙扶著她:「哎呀,那您怎麼不早說,快,我扶您回去躺下。都是我不好,都忘記了您才生過一場大病,身體還很虛弱呢。」
見露易絲已經忘記了主教的事情,陸楠樂得裝傻,故作嬌弱的被她攙回了房間,還強行給她灌了一杯加了葡萄酒的熱水,按在了床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放香檳公爵大人進來了,明知您身體不好還一個勁兒的纏著您不放,虧得大家都說他很體貼呢。陛下您也是,為什麼要放任他胡來啊,寵愛他也不是這樣的呀。下次不管他怎麼求情我都絕對不要開門,讓他好好懺悔自己所做作為去吧。」
一邊給陸楠拆頭髮,露易絲一邊嘮嘮叨叨。陸楠有點好笑又有點享受這份關心,這大概就是明明露易絲喜歡說話又活潑過頭,陸楠還是把她留下當貼身侍女的關係吧。和賽莉西亞那幾個恪守本分的侍女不一樣,陸楠明顯能感受到露易絲心中對自己的那份崇拜和依戀,她是真的很喜歡自己,或者說喜歡那個陸楠精心營造出的假象。陸楠忍不住會想,如果露易絲知道她乾的一系列事情,還會用這種閃閃發亮的眼神敬仰又喜悅的看著她嗎。
露易絲給她整理好,就去窗邊放下了窗簾,屋內頓時變暗了不少。陸楠本來不想睡覺,可是跟香檳公爵滾了半天床單確實很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見狀露易絲對她露出一個微笑,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邊。但這時偏偏有人在外面敲門,頓時將陸楠湧起的瞌睡驚飛了一大半。
「誰啊?」
見陸楠強打精神的從床上坐起來,露易絲不高興的喊了一聲。
「陛下,安茹公爵想要請求覲見,他就在門外,您要見他嗎?」
外面的侍從戰戰兢兢的問。
覺得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陸楠掀開床單穿上鞋子,接過露易絲遞過的睡袍披上,還在打哈欠,懶洋洋的到了外面專門用來接見大臣的小客廳。安茹公爵倒是一如既往衣冠過分整潔的站在那裡,可是他的樣子卻很不對勁。儘管看上去和平時一樣沒什麼表情,但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額角上青筋冒出,看著明顯是在強忍怒火。
陸楠察覺到了異樣,簡單的招呼了一下,等他行完禮之後就示意所有的侍從都退出去。期間安茹公爵一直死死抓住手裡的手杖,陸楠看到他的手指都因為用力而發白了。果然,等到最後一個人關門退出,他就立刻以尖銳的態度發出了質問。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
他竟然用到了「你」這個代指,而不是一貫疏離冷淡的「您」,可見差不多已經被氣暈了頭。陸楠先是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不知為何,安茹公爵再表現得如何怒氣沖沖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畏懼的。陸楠好整以暇的坐下,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裙擺,一臉無辜的反問:「您在說什麼,我不太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