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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莊嚴肅穆的音樂中,陸楠戰戰兢兢的扶著一邊男爵夫人的手,一邊拖著沉重的裙擺以及長長的頭紗,勉強保持儀態的緩緩前行。諾曼第公爵相較而言就輕鬆多了,可哪怕是在這種場合他都不願意主動分擔一下陸楠的辛苦,和她隔了足足有半米的距離,事不關己般走在另一邊,讓陸楠恨得牙根直痒痒。
可惜她不能操起手裡的花束劈頭蓋臉的砸在新郎身上,只能咬著牙保持笑容,心裡暗暗發誓這筆帳她記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報復。
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離,陸楠足足走了快十分鐘,等終於走到祭壇前時,她早已滿頭大汗,男爵夫人眼疾手快借著為她整理頭紗的機會飛快的用手帕擦了擦她的額頭和鼻樑,免得汗水留下來有礙儀表,雖然大多數賓客都位於陸楠身後,只能看見她的背影。
擔任證婚人的樞機主教舉起了雙手,音樂瞬間停下,而觀禮的賓客們也站了起來,除了輕微的幾聲咳嗽和衣物摩挲聲,寬闊的大廳內鴉雀無聲。
「在聖父,聖子,以及聖靈的見證下,今天在此舉行歌蘭家族克洛泰絲以及薩里安家族愛德華的婚禮,從今天開始,他們將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
他開始呱啦呱啦的說起了婚禮常見的那一套說辭,陸楠心不在焉的聽著,大廳里濃郁的薰香讓她鼻腔發癢很想打噴嚏。她抬頭望著主教身後巨大的聖像,上面天父的面孔正帶著憐憫的表情俯視著眾人,仿佛已經看穿這場婚姻的本質。
「早知道當初就真的該聽我媽的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搞得現在心裡不上不下,總覺得虧了似的。」
原本覺得自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結婚只不過是一種形式,但到底她還是嫁人了,還是嫁給一個冷冰冰對自己充滿厭惡的男人,陸楠心裡多少有些惆悵和失落。就算早就將愛情當做籌碼出賣給了魔鬼,她到底是個女人而不是機器,心中依舊有一點點對婚禮的嚮往。她覺得比起諾曼第公爵,即便嫁給香檳公爵或者安茹公爵都不會如同此刻般讓人渾身難受。起碼她不討厭那兩個男人,而他們也對自己或多或少有一點點好感和欣賞。
盛大的儀式,滿堂的賓客,華麗的禮服,這一切都很美好,可身邊的人不對,瞬間什麼都變了味兒。出賣自己的滋味終究還是讓陸楠泛起了一絲苦澀。她似乎並不像預期那樣堅硬到毫無破綻。
只是假如時光倒轉可以重新選擇,多半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諾曼第公爵的求婚吧。
主教終於念完了冗長的祝詞,再次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用整個大廳都能聽到的聲音響亮的問:「在座諸位有誰對這樁婚姻有異議嗎?有誰認為他們有所隱瞞,或者對天主不誠實嗎?」
當然,沒有人跳出來搭話,主教也就是走個過場。
之後也沒有如同陸楠以為的那樣會分別詢問新娘和新郎,就像是電影上演的那樣,要求彼此發誓說出我願意,主教直接宣布:「在天主的見證下婚禮正式成立,請新郎親吻自己的妻子吧。」
雖然知道這樁婚姻里自己才是掌握更大主動權的一方,驟然聽到自己腦袋上被冠上了「某人妻子」這樁名號,陸楠還是一陣不爽。但是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仰起頭,等待諾曼第公爵的親吻。而對方都沒有吻她的嘴唇,只是敷衍的在她唇角飛快的沾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就差立刻掏出手帕來擦嘴了,這更叫陸楠怒火中燒。
除了惱怒諾曼第公爵不識相之外,還有一絲自尊受挫的憤怒。她自認自己也算是個不錯的美人,身邊更是追求者無數。確實很多男人是衝著她的地位和權力來的,但不乏一大部分是單純迷戀她本人而已。連香檳公爵那樣見多識廣的花花公子都對她挺上心的,阿弗里那樣貌似毫無私心的騎士在面對她時都產生了不小的波瀾。區區一個諾曼第公爵,憑什麼對她如避蛇蠍,好像碰一下都弄髒了自己的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平靜下來,陸楠自嘲的想,還好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會因為一時的氣憤而產生要讓諾曼第公爵愛上自己再甩了他好報復的想法。反正他這種態度見怪不怪,她又不是為了得到他的好感才和他結婚的。
至此儀式就算結束了,雖然是女皇的婚禮,大致流程還是其他貴族一樣,大家一起轉移陣地回到陸楠現居的行宮,舉行盛大的宴會和舞會,跳舞跳到第二天天亮,同時必須喝得爛醉如泥。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教堂,無數馬車跟在那輛皇室馬車後趕赴行宮,把外面特地擴寬的街道堵塞得水泄不通。弗蘭德斯公爵早就調來了幾百個侍從,而一切宴會和舞會的準備工作也妥妥噹噹。陸楠自然不用去操心過問宴會和賓客的事情,她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回到了房間,趕緊的梳洗補妝,重新梳頭。
她在這邊折騰的時候,通過近在咫尺的走廊,聽到對面的房間也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那是諾曼第公爵也帶著自己的僕人和隨從上樓來了。按照貴族的習慣,夫妻一般都有各自的房間,不是天天都睡一張床的。陸楠縱然滿心不悅,還是得給諾曼第公爵準備好一連串的套房供其使用。原本這種房間都是連接在一起,最多中間開一扇門,方便夫妻想一起睡覺造人的時候避開僕人。但陸楠和諾曼第公爵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隔著走廊的對門。想必之後不到萬不得已,他們兩人絕對不會主動進入對方的臥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