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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怎麼一直盯著阿弗里閣下看啊。」
也許是陸楠的態度放得太軟,有個膽子大的侍女笑嘻嘻的調侃了她一句,其他幾個姑娘也跟著喜聞樂見起來,沒敢大聲說話,壓低著聲音議論起阿弗里的長相和身材,並不覺得身為皇帝多弄幾個情人有什麼不對。
陸楠沒搭話,但是也沒生氣,只是帶著一絲笑容聽她們嘰嘰喳喳的談笑,說著女皇跟騎士是多麼相配的一對。她真的喜歡阿弗里嗎?不,並不,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種感情早就沒有了,徹底的消失,哪怕她最柔軟,最脆弱的時候,那個地方依舊空空蕩蕩。她只是感到愧疚,不是對阿弗里,而是對自己的良知。阿弗里就像是一面鏡子,每次遇見他,陸楠就像是在面對自己越來越淡薄的良心。他越是正直高潔,越發顯得陸楠卑鄙無恥。
壞人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壞人當然不喜歡跟好人對比。哪怕有一萬個藉口說服別人相信自己沒錯,陸楠卻騙不了自己。
「不過我也不打算改變就是了。」
心裡默默的想著,陸楠又望了一眼阿弗里,此時太陽已經漸漸探出了頭,清晨的朝霞驅散了寒霧,將年輕騎士堅毅的臉龐染上了一層金色。陸楠只感到一陣刺眼,下意識的縮回了馬車更深的陰影之中。
第246章
她有點想和阿弗里談談,最近由於各種繁忙的關係,或多或少也許還有陸楠一點點心虛,她已經很久沒有跟阿弗里私下相處過了。偶爾見面都是一本正經的談論公事。雖然陸楠覺得自己精心營造出的人設形象沒有崩塌,但阿弗里已經不是最開始那個剛到王都什麼都不太了解的阿弗里,他應該對陸楠的一些事情有所耳聞。陸楠倒是早就編造出了合理的解釋好糊弄他,可要欺騙這麼一個人不免感到壓力巨大。所以,她並沒有刻意,還是不知不覺中疏遠了阿弗里。
「疏遠不疏遠的又不會影響他對我的效忠,他那種人,只要我沒有干出違背道德底線的事,哪怕醒悟過來被騙,還是會默默做事,那樣就足夠了。」
在馬車上陸楠和侍女們漫無邊際的閒聊,心裡卻在思索。其實阿弗里算是很省心的一個人了,陸楠甚至都不需要去博取他的好感,君主的身份完全足夠驅使他服從。不過,陸楠還是不想自己給阿弗里留下一個滿口謊言的虛偽印象,她時不時的抽空瞄一眼外面的騎士,卻始終無法從他沉默的面容中推斷出此刻他內心的想法。
「至少他願意主動來擔任守夜的工作還護送我回宮,應該還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吧……」
直到抵達王宮下了馬車,陸楠還是沒有能找到和他談話的機會,而且阿弗里好像真的只是履行職責,毫無主動搭話的舉動,陸楠只好這麼自我安慰了。
被一群人簇擁著步入王宮,陸楠無意中看到最東側的角落已經搭建起了類似手腳架的東西,七七八八放置了大量堆積的材料,看來是已經開始準備修建的工作了。原本陸楠還打算聽從大臣們的意見,等到完成婚禮後再和自己未來的丈夫一起搬到行宮去居住,但現在她改變了主意。改建王宮那麼大的工程,就算是監控得再嚴密,肯定還是會有大量陌生面孔在王宮附近活動進出,陸楠可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剛進一樓大廳迎面就是騎士團團長布拉曼特以及弗蘭德斯公爵走過來,顯然是專門在等她,兩個人都表情嚴肅,活像是捉拿什麼犯人,一度讓氣氛十分尷尬。陸楠面上不顯,心裡已經苦笑連連。這二位算是目前宮廷里資歷最老的一文一武,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得給幾分面子的,所以明知他們是來說教,陸楠還不能露出不高興的樣子。
「抱歉,我不該不提前打招呼就在外面過夜,不會再有下次了。」
換做其他真正十七歲的少女皇帝,大概會覺得威嚴受到了冒險,以青春期的叛逆跟這兩位當場槓起來。但陸楠又不是真少女,察覺不對立刻爽快的搶先道歉,同時還給出了絕不再犯的承諾,徹底堵上了兩位老臣的嘴。
弗蘭德斯公爵比較圓滑,陸楠給了個台階立刻就順著下了台,咳嗽了一聲不再言語。然而騎士團團長卻不是那樣的性格,他板著臉幾乎是訓斥的壓低了聲音:「明白就好,請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陛下,您不可以僅憑一時的任性胡來,您的身上還肩負著一個帝國。說句難聽的話,現在您還沒有結婚,也沒有繼承人,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您是想眼睜睜看著帝國瞬間動亂嗎。」
弗蘭德斯公爵悄悄扯了扯老騎士的衣擺,示意他別太過分,而周圍的侍從和迎接陸楠的貴族們看著皇帝陛下被當場訓斥,臉上的表情都很不自然。不少人還眼含興奮,期待看到陸楠發火跟老騎士當場大吵大鬧。由於老騎士是出了名的剛正固執,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偏偏他還占據著至關重要的位置,那些人巴不得老騎士快點滾蛋。
陸楠當然不會讓那些滿懷惡意的人如願以償,在她這個年齡早就體會到了,有些時候對你態度嚴厲並不是因為討厭你,反倒是因為關心和充滿了期許。反而是那些滿口甜言蜜語的人搞不好才滿心期待你快點倒霉。以布拉曼特的性格,倘若有一天不管不問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她默默吸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低聲回答:「您說得沒錯,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