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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完了切口,頓時就覺得羅馬里奧主教的態度變得更加親切了,一般來說,教會裡面精通西尼文的人都不多,更別說是教會以外的人了。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還指望他們用西尼文去誦讀典籍?陸楠總算是沒有白費過去幾個月的苦學,上來露了一手,證明了自己真心虔誠,不是嘴上隨便說說而已。
「沒想到啊,您還如此年輕,就已經熟練掌握了西尼文,了不起,了不起。」
羅馬里奧主教樂呵呵的誇獎道。
陸楠一臉真誠:「這不是什麼值得您誇讚的事情,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我也只是想更加接近我主,更直接的聆聽他的啟迪和教誨。反而是主教您給予了我如此高的祝福,實在是慚愧。」
陸楠選的禱詞並不稀奇,一般人向神父祈求懺悔的時候就會來這麼一段,這也是陸楠背得最熟悉的幾段之一。但是主教回應她的內容就很值得深思了,不是那種爛大街的「啊主必將保佑你只要你夠虔誠」,專門挑選了聖經中祝福王者的內容,陸楠雖然沒有全懂但還是明白了大半。嗯……陸楠覺得羅馬里奧主教肯定不是無意為之。看來他也不像是那麼雲淡風輕,對於自己這個未來的皇帝,他還是很想湊上來抱大腿的嘛。特別是原文裡人稱代詞可都是男性的「他」,羅馬里奧主教給改成了女性的「她」。反正他們都是說的西尼文,好像頓時都不顯得那麼諂媚了。不愧是教會的高層,拍馬屁都拍得如此清新脫俗。
「只要您心懷對主的敬畏和虔誠,必然會得到主的庇護,我相信未來您一定可以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君主。」
羅馬里奧主教臉上看不到任何對女性的歧視,滿是讚許和鼓勵,一副循循善誘的模樣。也難怪他可以做到教會的高層,起碼錶面功夫實在是無可挑剔。
在陸楠和羅馬里奧主教有意無意的互相配合下,兩人來了一波商業互吹,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陸楠好幾次都想把話題帶到教廷內部去,但是一瞟到主教身後站著的神父,她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可還沒忘記之前自己提到主教時神父臉上一閃而過的奇怪微笑,萬一這個人也提前得知了這些事情,想要在裡面搞事怎麼辦?陸楠實在是不敢揣測神父會做出什麼行為。總覺得,他是那種瘋起來會不顧一切的狂人。陸楠以一種女人的直覺,堅定的認為神父恐怕對羅馬里奧主教沒有什麼父子情,搞不好還深深的憎惡著他。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找個他不在的機會和羅馬里奧主教私下談談,但是現在發話要神父退下也太奇怪了。陸楠想到之後他們會一起上路,還有時間可以籌劃,心中就不再那麼急躁,隨便的和羅馬里奧主教聊了一些宗教的問題,就找了個機會告辭。
「打擾了您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您還要收拾準備吧。我就不打擾了,也該去下面看看行李收拾得如何,畢竟我還得抓緊時間去王都呢。」
「沒關係,去吧。不過我們可以同路一段時間,一會兒您要是有興趣,可以和我坐一輛馬車,我們繼續談談。」
羅馬里奧主教滿是慈愛的說,陸楠當然是欣然接受。
「就讓我送您下去吧,殿下。」
神父不失時機的站出來,笑容可掬的說。羅馬里奧主教瞥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看來是默許了。
「謝謝您,神父。」
覺得多半這傢伙又要出什麼么蛾子,陸楠不禁提高了警惕,臉上還是笑得很傻白甜,十足十的無知少女。
兩個人原路返還,神父還是一如之前那樣溫柔親切,讓陸楠覺得以前被他各種冷漠對待的經歷跟假的一樣。見他刻意的放慢了腳步,陸楠就裝作不知道,兩個人慢吞吞的散著步。聊了一會兒天氣,神父忽然問道:「雖然有些冒昧,我還是有些好奇。通常像您這麼出身高貴的女士,不會把滿腔的熱情都賦予天主。您為什麼會那麼對天主如此虔誠,甚至還去專門學習西尼文呢?要知道,不是教會的神職人員,學習這個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莫非您對天主的狂熱已經到了可以抵消枯燥乏味的學習過程了?」
陸楠一時間有點鬧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謹慎的回答道:「看來您好像並不太清楚我的經歷,如果您知道我現實的生活其實不那麼美好,大概就能明白我為何對天主如此虔誠了。」
「啊,是這樣。」神父意義不明的微笑著,「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殿下。」
「那麼您呢,您也不是一樣很年輕嗎,我還沒有見過比您更加年輕的神父。既然如此,您肯定也是無比的虔誠吧。」
陸楠明知神父為何可以年級輕輕就能混上正式神父的原因,卻故意裝傻的反問。
可惜神父無論是表情還是舉止都無懈可擊,也看不出任何動搖,這樣的試探果然對他起不到作用。他聽了陸楠的問話,只是保持著那種神秘的微笑,視線轉移到了前庭的花園裡,看著那些嬌艷的花朵,焦點卻落在了一個陸楠看不見的遠方。
「也是呢,不知道您有沒有這樣的感覺,越是和人接觸,就越是感到人類真的是一種有極限的生物。所以我當然很虔誠,因為只有神明才可以拯救那些罪惡的世人。」
陸楠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所以你就決定不做人了是吧。」
「嗯?您說什麼?」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您的話好深奧,我聽不懂。不愧是神父先生,隨便說一句話都顯得那麼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