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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拿起身邊的酒杯端詳一番,其實由於技術限制,這個時代純金純銀的製品還是很金貴的。哪怕以一個現代人的角度,這個酒杯都稱得上藝術精品。上面不光有教會的標記,還用精美細膩的工藝雕刻出了大衛王擊倒巨人的畫面。不看杯子本身的價值,僅僅是這份工藝都肯定價格不菲。
陸楠又仔細看了看面前的盤子,同樣的風格,同樣的精美,上面的雕刻卻是惟妙惟肖的幾隻天使,每一個的長相都清晰可見,絕不雷同。陸楠大概估算了一下,長桌上這樣的餐具至少也有幾百件,如果都是同樣的工藝和標準,那可真是價值連城。
這叫因為軍費和赤字窮得叮噹響的女王嫉妒得眼睛都快紅了——開什麼玩笑,她都沒有這麼數量龐大製作精美的全套餐具呢。而且教會本身根本不事生產,他們的錢哪裡來的?還不都是從她身上擼羊毛的產物。
嗨呀,真是想想都好氣。
大概是見她一直打量著餐具,身邊一個白鬍子老頭湊趣的說:「陛下是不是覺得餐具很眼熟?說起來還要感謝您的父親,正是他的慷慨,我們才擁有了這套可以當做傳世之寶的餐具。」
陸楠一聽更心塞了,她那個敗家子便宜先皇老爹,一點都不知道節約和創收,花天酒地揮金如土,更是對教會有求必應,簡直被當成冤大頭宰。教會不知道從他那裡坑蒙拐騙了多少好處。當年查理大帝打下的巨大家業,要不是攤上這麼一個繼承人,陸楠如今哪裡會有這麼艱難。
心裡氣得很,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陸楠還得賠笑。偏偏坐在附近的幾個主教還不知趣,笑嘻嘻的對她諸多暗示,示意她也應該跟那位先皇一樣,對教會捐贈金錢來表現虔誠。甚至還有人只差沒明說如果錢送得不夠到位,她的加冕儀式恐怕還得無限延期。
陸楠聽著這些無恥的暗示,看著一張張貪婪的面孔,真的想站起來掀桌。她知道教會內部很腐敗,可是沒想到居然會爛到這樣的地步。居然敢公然向未來的皇帝索要賄賂。這讓她再一次體會到了帝國的衰落,果然落後就要挨打。要是查理大帝的時代,教會敢在他面前拿腔拿調嗎。要知道當年查理大帝加冕皇帝,教皇可是屁顛屁顛的親自跑到王都為他舉行儀式,在他面前乖得跟親兒子一樣。
畢竟不是那種天真無知的小姑娘,陸楠氣悶一陣,慢慢收斂了胸中的怒火。她垂下眼帘,靜靜聽著那些道貌岸然的主教對她滔滔不絕,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幸好他們還沒完全撕開那層遮羞布,不敢太過分,見她不吭聲,最多甩下幾句不軟不硬的威脅而已。不過其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主教特別不加掩飾,試探了半天沒有得到確切的回答,心裡發急,又覺得陸楠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輕蔑的哼了幾聲,用她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的說:「女王又怎麼樣,沒有我們的允許,一輩子也別想順利的當上皇帝。」
「哎,您是喝醉了吧,我的兄弟。」
在他身邊坐著的另一個主教急忙打岔,扯著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還偷眼觀察陸楠的表情。陸楠裝著沒有聽見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大恨,氣得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差一點就把那薄薄的銀質杯身擠壓變形。
教會這群貪婪的吸血蟲!等著吧,總有一天她會把他們一個個全部弄死。
按理說這種局面坐在上首的三巨頭不會沒有察覺到,但是法里諾全程裝死,安東尼一臉的幸災樂禍,羅馬里奧雖說是面帶怒色,還不是一樣坐得穩穩噹噹,根本沒有出言阻止的意思。至此陸楠哪裡還會不知道他們的打算,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同時也是逼迫她開個價。想來陸楠要登上皇帝的寶座,不把這些惡鬼餵飽他們是不會讓步。
原本陸楠還想借著他們三個人互相針對趁機鑽個空子,現在看來,他們倒是很明白關鍵時刻一致對外的道理。也是,教會最近幾年也在鬧饑荒,儘管搜颳了不少錢財,但是都被層層侵吞,最後沒剩下多少。他們要維持騎士團裁決所這些機構的運行,肯定也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持。帝國在衰落,教會也沒好到哪裡去。特別是最近幾年庫曼的重新崛起,教會已經沒有辦法再肆無忌憚的打著天主名號去東方搶奪。所以他們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從自己身上榨一筆錢,非常符合邏輯。
可是陸楠卻一點都不想讓他們順心如意,別說她沒錢,有錢也不會拿出來給他們。陸楠暗自冷笑,這些自命神聖的傢伙,就跟鯊魚一樣,一旦沾了血就永遠餵不飽。這種事情上她向教會屈服,那以後豈不是一輩子都要被教會牽著鼻子走?
和她一起來的騎士們,只有騎士團團長大概察覺出了幾分不對,表情很是凝重。他是個虔誠的信徒,但他同樣也是個忠於王室的騎士,聽著那些主教們越來越越界的話,怒氣漸生,眉頭越皺越緊。陸楠不得不用手在桌子下面拽他,以眼神示意他不要亂來。而其他的隨行騎士都是些年輕人,年紀最大的都還不到三十,可能是平時團長把他們管束得很嚴格,所以他們都沒感覺到隱藏在一片和氣下的暗流涌動,還在為身處教廷而感到興奮自豪。陸楠見狀只能感嘆無知就是幸福。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場言不由衷的宴會,陸楠不想再和這些人瞎扯敷衍,詢問清楚了隨行護衛隊已經安排妥當,就藉口說自己很累想早點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