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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皇帝居然破天荒的對區區商人表達出了親善,這無疑是個刺激的信號。下議院的人們都興奮不已,覺得也許即將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但與之相對的,是上議院的貴族們冷漠的態度。除了少數一些脾氣暴躁的人已經開始小聲罵罵咧咧,大多數貴族都秉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他們還不想和剛上任的皇帝對抗,不如先觀察一下,看看後續發展再說。假如陸楠妄想借捧起商人來制衡他們,恐怕他們瞬間就能從一盤散沙聯合成堅硬無比的頑石。
對此陸楠並不奇怪,她早就體會到了這些貴族們對於階級地位根深蒂固的執念,引入商人打造全新的勢力之類的事情,還是別做夢了。老實說目前帝國的商人都是些小打小鬧,陸楠還看不上眼呢。要不是她身邊實在是沒有這個領域的專門人才,她也不會冒著危險對下議院釋放出友善的信號。她想要打通東方商路,借著商品輸出和交換為將來的戰爭賺足軍費。那麼把所有籌碼都押在香檳公爵一個人身上太不保險了。這傢伙骨子裡就很有商人的本性,陸楠覺得在足夠大的利益面前,香檳公爵多半是會把自己給賣掉的。
雖然才剛剛戴上皇帝的冠冕不到半天,陸楠已經深知做皇帝的第一要訣,那便是不管做什麼都得高深莫測,叫人摸不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因此儘管會場裡為了她短短一句話眨眼間議論紛紛,她卻跟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端坐不動。曾幾何時,她也因為上位者的一個眼神或者看似無心的一個動作思來想去,反覆琢磨。如今自己成為了那個讓無數人恨不得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的對象,這種感覺目前來看倒不壞。
她說完剛才的那幾句話後便再無其他表示,下議長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很快的端正了表情,規規矩矩不露任何破綻的完成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一路安穩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立刻就有無數人湊過來想要詢問個究竟,逼著他發表一點看法或者給個讓人安心的承諾。但顯然議長先生很能沉得住氣,面帶著討喜的微笑卻一個字都不肯多說,更看不出任何得意忘形的痕跡。
陸楠不露聲色的收回了觀察的視線,對議長先生的滿意有多了一分。她決定一會兒就去吩咐路德維希把這個人相關的詳細資料交上來好好看看,也是時候多發展一些趁手的下屬了。老是把事情都集中在身邊樞密院的大臣身上,雖然目前他們看上去都不錯,但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該明白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
之後的事情就再沒任何波瀾,陸楠強忍心中的不耐煩聽完了各方人士的發言和宣誓效忠。雖然每一個都看起來很誠懇,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特別是那個才和她發生過衝突的孔代公爵,陸楠完全不信他嘴裡說的那一套。可惜能混到這個程度的人都是些狡猾精明的老油條,哪怕心裡已經把她罵得狗血噴頭,臉上還是能笑得甜蜜蜜跟朵花兒一樣。只看孔代公爵那殷勤的笑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多麼親密的好朋友呢。
她看到了坐在孔代公爵身邊的西若敏斯特公爵夫人,說來也真的叫人心生概括,曾經她和這位夫人算得上關係不錯的朋友,公爵夫人更是取代貝赫倫夫人成為了她身邊的女官。但是這次大概是因為貝赫倫夫人至今都好好的健在,加上諸多陰差陽錯,陸楠和這位公爵夫人失之交臂,完全沒有了任何聯繫。眼下她選擇在如此正式的場合坐在了孔代公爵身邊,儘管她一臉不耐煩,而且對孔代公爵愛答不理。可毫無疑問代表了某種立場和態度。
陸楠又看了下孔代公爵身邊坐著的其他幾個貴族男性,雖然基本都不太熟悉,但根據朦朧的記憶,他們都和孔代公爵一樣,是帝國的獨立領主。之前就說過孔代公爵在一干獨立領主裡面勢力最大,看來他們這是正式結成聯盟要和她對著幹了啊。
想到孔代公爵對自己的態度完全談不上任何恭敬,陸楠直覺這幫人未來會成為自己的又一個新煩惱。
她的煩惱還不止這些,陸楠將視線從下面的席位上一一掃過。最右邊為首的位置上坐著她那位第一次見面的另一個叔叔,東法蘭的國王,都以為他不會親自趕赴王都參加加冕儀式,畢竟人人都說他早就老糊塗了。不過看他雖然的確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卻不太像是失去理性的樣子。眼下他正閉著眼睛好像在打瞌睡,完全無視了坐在後面一排那幾個女兒的擠眉弄眼。
而隔著一個空位坐著的卻是個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帶著明顯歌蘭家的血統,金髮藍眼,長得非常好看,可以說是陸楠迄今為止見過最符合美少年這個詞語的男孩了。可惜他此刻正用充滿仇視的眼神狠狠瞪著這邊,陸楠雖然不認識卻能輕易猜出他的身份,毫無疑問,這肯定是死去西法蘭老國王的小兒子,她的堂兄弟。老國王已經身死,屍體正放置在王宮的地窖。新繼任的國王巴賽爾公爵又病得不能下床,所以他以西法蘭來賓的身份出席加冕儀式很正常。
看他長得如此美麗,而且相貌中完全看不出任何老國王的輪廓,估計是隨了母親。陸楠隱約有點理解為何老國王會寵愛新王后的理由了。生的兒子都這般美貌,親媽還不知是怎樣的美艷動人呢。一想到西法蘭這邊的一堆爛事兒,還有之後需要處理的各種麻煩事情,陸楠的腦袋就隱隱作痛。起碼目前看來這個小王子不太像是那種耳根軟好欺騙的類型,加上他背後母系一族的勢力,恐怕屆時又有一場惡戰需要陸楠唇槍舌劍,或者乾脆真刀真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