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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夢山愣了一下,不打鬧了。
兩人走到食堂門口,他的臉色也有點沉。以前的殷逢是個什麼人,還是他查了告訴尤明許的。
“那是什麼意思?他打算不認帳?”許夢山說,“他就真能幹出這麼不是人的事,不要你了?”
尤明許一下子就火了,說:“誰不要誰?你搞清楚。你不也知道他以前是個混帳渣男嗎,他要是真的死不悔改,大不了一拍兩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許夢山瞧著她的臉色:“那是怎麼回事?”
尤明許到底露出幾分頹唐神色:“他~媽的,他是真的腦子有坑,恢復心智了,又把這短時間的事給忘了。連我都不記得了。”
許夢山:“臥槽……”
尤明許苦笑,走至火鍋窗口,要了整整兩斤肉。許夢山一邊殷勤地幫她端肉,一邊說:“我說,哪有這麼玄的事?他不會是裝的吧?”
尤明許一怔,斷然道:“不可能。”
許夢山瞅著她不吭聲。
尤明許端好飯菜,走至桌邊坐下,淡道:“他如果記得,絕對不會用現在的眼神看我。他不會的。”
許夢山嘆息:“老大,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尤明許沒說話。
——
尤明許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為情所困。陳楓說她心高氣傲,其實沒錯。她樣貌好,身手好,人緣好,干架查案凌駕於分局的眾多男刑警之上。男人能辦到的事,她自己都能辦到。所以她願意將就誰?合則來不合則去,當年無論是警校的男友,還是後來和羅羽的那段孽緣,她一旦察覺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立馬走人,甩得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可殷逢沒有不合她的心意。
在過去的這些時日裡,他其實很好很好。他日日夜夜陪伴著她,那樣傻的一個人,卻也帶給她前所未有的甜蜜、苦澀、掙扎、愉悅和刻骨銘心。在那屠宰房裡,看著他一頭撲過來那一刻,尤明許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沒有他。等兩人表明心跡,更有了靈與肉的一夜夜糾纏快樂,她都已做好準備,就這樣帶著尤英俊,把日子長長久久過下去。
可是現在?
他手搭在被子上,一下下敲著。審視她,防備她。他會輕輕地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眼睛幽沉得像看不透的夜色。他說:先回去,我會妥善安排你。
“啪——”一聲,已吃完飯回到辦公室的尤明許定了定神,發覺手裡的鉛筆被折斷了。這便宛如她的心情了,既氣惱,可又無能為力。還有點荒謬的傷心。
然而很多時候,尤明許都像個男人,她會像個男人一樣,歸置自己的情緒,而不是一直神傷下去。點了支煙,面無表情地抽,然後捧起厚厚的卷宗,一頭扎進去,把一切煩心事都丟掉不管。
“好像會調個人過來,來我們組。”許夢山忽然低聲說,“男的,還是個立過一等功的功勳刑警,牛~逼得不行。”
尤明許愣了愣,那就是曾經九死一生過,立過沉甸甸的功勞。
兩人不約而同都望向旁邊的空位。
過了一會兒,尤明許笑了,說:“她會高興的。來個功勳刑警,坐她以前的位置。”
許夢山靜了一會兒,也輕輕笑了,說:“是啊。她的立功好像也馬上要下來了。總想立功,終於如願以償了。”最後幾個字,他的嗓音都啞了。尤明許拍拍他的肩,目光也不知怎的,就落在對面牆上的警徽上,那沉甸甸的顏色和銳利稜角,能讓你心中的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這種感受,除了他們這些警察,沒人能體會。
“找到什麼苗頭沒有?”許夢山看著她手裡的卷宗。
“還沒有。”
許夢山有些懷疑地說:“李必冉和劉若煜的交換殺人案,證據確鑿充分,兇器、指紋、監控,全都確認了。他們倆人也供認不諱。如果說真兇不是他們,我絕對不信。兩個自私自利的孩子,還能替別人扛罪,而且瞞得天衣無縫,這不可能。”
尤明許露出深思神色:“我同意,動手的,肯定是他們倆。當時顧天成的原話也是說:真以為是交換殺人這麼簡單?說不定背後有隱情,甚至是兩個孩子都沒意識到的隱情。之前查案的時候,殷逢曾經說過一個可能……”
她頓了頓。
許夢山當沒看到。
尤明許繼續說道:“……他說,青少年,是最容易操控的。說不定背後有個類似’教父’的角色,在引導他們犯罪。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教父會是誰?是一個沒有出現過的人,還是已經出現過,我們沒注意?”
許夢山的眉頭也擰起,這事兒玄乎了,可玄乎的事兒,不得由玄乎的人解決嗎?
“那要不要……”他試探地說。
尤明許冷聲道:“我們自己查。沒那傻子,難道老子就查不了案了?”
——
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
其實也沒什麼迫在眉睫的事,連許夢山都按時下班,說是要去練射擊。尤明許卻呆到華燈初上,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才磨磨蹭蹭離開。
又餓過了頭。她揣著不那麼舒服的胃,決定回家下個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