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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一個人,一直藏在殷塵身後呢?
而從夢中的情形看,殷塵和那個人的關係,像搭檔,像同伴,在精神和信念上,甚至是臣服於那個人的。
殷逢心中忽然就升起陣陣寒意。那麼現在殷塵做出的所有舉動,都可能只是那人的授意和試探。
那個人,想要得到什麼?
無法否認的是,經過多次交鋒,懲罰者組織已在殷逢和警察手中,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且面臨著長期通緝,大勢已去。就這麼下去的話,只會逐漸式微、銷聲匿跡,最終被警察徹底剷除。
但現在,那人和殷塵手裡,顯然還握著最後的力量,能夠殊死一搏。
那個人對於人生與善惡,有著非常牢固、完善的思考,殷逢忽然就想到,那個人,和殷塵應該是不同的,在意的根本不是和他殷逢的輸贏。他一定在圖謀更深的東西。
那麼學徒殺手的出現,是否有別的深層含義和企圖?
這一次的交鋒,會是那人心中最後的盛宴與表達嗎?
殷逢要感謝今日自己那場突如其來的夢,和拾落的記憶片段,至少讓他,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
只是,他們在明,對手卻在暗。
殷逢的眉宇變得更深。
那個人,一定是他見過的人。
甚至,有可能在他身邊出現過。
只是,是誰呢?
——
不知不覺,尤明許就在洗浴城忙到了華燈初上時分。
然而要找出那個隱藏的規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家洗浴城所有員工和兩名受害者近期服務過的顧客資料,警方都從他們的電腦系統里得到。還真讓他們找出十幾個人,是同時認識兩名受害者的員工,或者是曾經找兩名受害者都服務過的客戶——畢竟兩家洗浴城隔得不遠,又是同行。
可這些人的年齡、身高、體型以及不在場證明,都被一一排除了。
尤明許其實也早有預感,兇手計劃那麼周全、行事謹慎,如果是同事或者顧客這麼簡單,很容易就會被警察抓到。他不會那麼蠢。
只是要像殷逢說的,把任何可能有關的人,都排查一遍,工程卻更浩大了。於是尤明許在心裡腹誹,殷逢到底是專家,只動動嘴皮子,他們卻要在這裡累死。那些外賣員、維修工、保潔員,你知道誰曾經私下和兩名受害者都打過交道?知道兇手是否潛藏在其中,暗中窺探過受害者?
好在尤明許和她帶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個一個,觀察揣摩、抽絲剝繭、邏輯盤問,甚至還按照殷逢對那人言行特點的描述,依樣畫葫蘆判定,倒也一個個水落石出,到了這天夜裡,也沒有發現有明顯嫌疑的人。
洗浴城十分配合,出了幾間屋子,供警察們喊人盤問。尤明許剛送走一名不善言辭極其緊張的維修工,這麼累了一整天,只覺得頭暈腦脹,她極其不雅觀地趴在桌上,放空大腦,嘆了口氣。
心想:也不知道殷逢在幹什麼?
又想:自從他恢復記憶神智,雖然還和她一起查案,卻比以前有主意多了,根本不是她的跟屁蟲了。上次抓衛瀾,把她,把所有人都玩得團團轉。現在他可是個心志極其堅定、心思深沉難測的傢伙。
想著想著又笑了,她很清楚,這樣的殷逢,其實是更對自己胃口的。
她趴著摸摸鼻子,怎麼有種對不住尤英俊的感覺?
又想起殷逢現在時常模仿以前的語氣,軟綿綿喊阿許,心更是軟得沒邊了。
正放任自己瞎想著,就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尤明許立刻坐直,臉沉下來,恢復冷酷女警模樣。
門被推開,殷逢走進來。尤明許頓時一松,靠在椅子裡,問:“你怎麼過來了?”
殷逢拉著桌子對面的椅子坐下,說:“接你下班。”
尤明許:“我下不了班,還得回局裡繼續幹活兒,大家碰頭商量明天的對策。”
殷逢說:“我陪你去。”
尤明許不再推辭,伸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殷逢望著她就笑了:“今天怎麼樣?”
尤明許搖頭:“這邊的事暫時結束了,可是還沒有收穫。”
殷逢手指敲了敲椅背,說:“別急,那麼容易被你們找到,那這個學徒也出不了師了。說不定,規律就藏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尤明許被他說得心念一動,點了點頭。
殷逢又說:“我也有些重要發現,回去了再和你說。”見他神色鄭重,尤明許答“好”,又問:“先告訴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殷逢想了想說:“有一個是好消息,還有一個,聽著是壞消息,但我們也許能把它變成好消息。”
得,又開始繞著圈子說話,不動聲色地賣弄了。
尤明許就笑笑,說:“廢話。”
他看著她,說:“過來。”
尤明許不動。
他剛要起身,尤明許說:“呆著別動,這還在外頭呢,我還要不要臉?”
他笑了,倒是坐了回去,而後一把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尤明許抽了一下沒抽走,他捏著慢慢地摸,說:“你就是愛頂我,嗯?就不能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