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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許掀了掀眼皮:“他才剛出院,在家休息。”感覺自己這話好像有點怪丁雄偉使喚殷逢,於是又補了一句解釋:“我出門的時候,他還沒醒。”
丁雄偉靜默片刻。
以他的老臉,聽到女下屬這麼說,也有點尷尬。
還有強烈的女大不中留的感覺。都幾點了,她還讓那位犯罪心理學者睡懶覺?
丁雄偉輕咳一聲說:“案子特殊,可以聽聽犯罪心理方面的意見。不過,也不能盲從。”
尤明許說:“我心裡有數。”
——
與犯罪心理學的天馬行空神來之筆不同,傳統的刑偵工作,往往是細節見真章。刑警們的工作沒有那麼多的戲劇化轉折,而是從大量枯燥重複的工作里,抓住那一兩條關鍵的、不起眼的線索。
到了洛婷案發第二天的中午,許夢山頂著兩隻發花的眼睛,把一段寶貴的監控視頻,送到大家面前——案件有了非常重大的突破。
原本案發現場附近,路上就幾個監控。有兩個拍到了受害者,卻根本沒有嫌疑人的影子。可許夢山咬定了這條線不放,又把周圍車輛上安裝的行車記錄儀、住戶私人安裝的監控攝像頭,都收集起來。結果真讓他發現了東西。
那是樓下一家住戶門口自行安裝的監控攝像頭,雖然距離稍遠,卻正對著洛婷回家的一條必經之路。那兇手就算再縝密,也不可能料中所有事。所以,才有了這段短暫而珍貴的視頻。
案發當晚,半夜2點34分。
幽靜的庭院,只有兩盞暗暗的路燈,樹枝輕搖,樓宇寂靜。
一個女孩,從右前方走進畫面里。也許是因為到了家樓下,她的步子並不快,走得很平穩。從背影和衣著看,正是洛婷。
她上樓後大概十幾米秒鐘,一個男子的身影飛快閃出來,幾乎是幾步就上了樓。
一切發生得很快,看到視頻的眾刑警們都是一愣。許夢山按下暫停、後退、慢放鍵,那男子退了回來,畫面定格在他走到樓下那一刻。
刑警們一時靜默。
一個人的體態特徵,在有經驗的刑警眼裡,是很容易分辨的。刑警們很快有了一致結論——
該名男子的年齡在20-30歲間,身高180左右,體重70公斤上下。足長42-43碼。
他穿了一身黑色衝鋒衣褲,頭戴鴨舌帽和口罩,從畫面角度根本看不清相貌。
毫無疑問,這個人,九成九就是他們要找的兇手。儘管看不到臉,卻也縮小了嫌疑人的年齡體型範圍,甚至知道了他那晚的衣著。這樣就更方面警察們接下來查找監控和尋找目擊證人。
眾人都有些興奮,議論紛紛。尤明許盯著畫面里的男子,神色卻變得凝重。儘管嫌疑人的體型削瘦,與顧天成完全不同。而且顧天成早就在她眼前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她看到那身黑色的衝鋒衣,第一時間還是想到了顧天成,想到懲罰者組織。
不過,有關這一點,昨晚殷逢已經跟她討論過,所以她的念頭並沒有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另外,尤明許還有些許奇怪的感覺,覺得畫面里男子的背影,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但又不是很確定。
散會後,尤明許想了想,把這段視頻發給殷逢,然後給他打電話。
才響了兩聲,殷逢就接起了,嗓音里仿佛帶著輕快的笑意:“餵?”
尤明許說:“剛剛發給你的視頻,看到沒有?”。
“看到了。”
第286章 幹掉這碗雞湯(2)
“看來老丁他們是對的,兇手是個年輕人,不可能是當年的案犯。”
“嗯。”殷逢說,“你在哪裡?”
“我還在局裡,一會兒就打算出發,去洗浴城。”
“吃飯了嗎?”
“過去再說。”雖然現在已經中午了。
尤明許想起丁雄偉上午的叮囑,心念一動,正好昨天看到的案發現場,她和許夢山還有疑點未解。於是她說:“有一個地方,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嗯。”
尤明許就把在案發現場,距離床比較遠的牆角那把椅子上的血跡說了,然後說:“受害者是被勒死的,死後才見血。可為什麼單單有一滴血,沾到了椅子上呢?兇手碰過椅子?他那麼縝密,為什麼要去碰椅子?受害者在進門時就被他弄暈了,也不可能是在臥室打鬥碰到的啊?”
結果殷逢想都沒想就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和受害者談話。等談完話,殺了人,再把椅子放回原處——那滴血是不小心沾上的。”
尤明許微怔:“談話?你怎麼知道,兇手和她談過話?”
殷逢笑了一聲說:“受害者既然一進屋就被制服、迷暈,兇手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把她的手腳都綁上?因為他後來又把她弄醒了,和她有過交流,交流完才殺死。他計劃周密,精挑細選,掌控全局,現在獵物落到他手裡,這樣的精神折磨才是高~潮!絕大多數有組織能力的連環殺手,都喜歡這個過程。”
尤明許說:“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坐在椅子上,他也可以坐在床邊。”
殷逢的嗓音有些輕~佻:“坐在床上容易沾到血跡,而坐在對面的椅子裡,更有掌控感和對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