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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五大宗門都為青陽渡劫一事忙得團團轉, 泗水郡內, 一派安寧祥和, 對那潑天的滾滾雷劫都仿佛不在意一般,該做什麼做什麼, 頂多就是打坐的時候嫌棄一番那雷劫太吵。
——畢竟是元嬰後期的雷劫,雷聲足以震動整個大荒。
泗水郡離青陽劍派天高皇帝遠,青陽劍派的變故也影響不到他們,對於五大宗門的紛爭也就不甚在意。
賭坊內甚至還有人在下注, 賭青陽劍君這一次能不能渡劫成功。
問情閣。
藥廬中,一男子百無聊賴地趴在榻上,聽著另一人給他講外面的消息。
“少主, 我按照你的意思,壓了一千上品靈石,賭青陽劍君渡劫失敗, ”崔宣嘖嘖稱嘆道, “你是不知道, 外面的賠率已經到了二賠七……”榻上的男子打斷他:“左右不過一點小錢而已, 贏了輸了都無所謂。”
他微微側頭,露出一張艷麗的臉,面色雖蒼白,眼瞳卻一點不失神采:“我投他渡劫失敗, 也不是為了贏那一點靈石。”
只不過……是看青陽劍君不順眼罷了。
桑吾斂眸, 而後又睜開, 仔細盯著遠方鋪天蓋地的雷云:“那便是元嬰後期要渡的雷劫麼?”崔宣道:“是, 那雷聲響了三天,竟然還未停歇。”
“哦……”他似是閒極無聊一般,問了這句話便沒有再開口。
崔宣杵在那裡,有幾分尷尬,他輕咳一聲:“少主,我現在給你上藥?”“可。”
桑吾伏低身子,掀開身上的錦被,露出整個脊背。
白玉無暇的背上,落了一道如同蜈蚣爬行一般猙獰的鞭痕,凌厲又柔弱,給男子原本就艷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妖魅。
饒是崔宣已經見慣了自家少主的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嘖嘖稱嘆道:禍水啊禍水,放到外面去,還不知得勾走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他拿了藥,小心翼翼地給桑吾擦上,外翻的紅痕上落了一道青綠。
桑吾感受到一陣清涼,而後便是十分難以忍受的刺痛。
他悶哼一聲,問道:“我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崔宣道:“還早著呢。”
他碎碎念了一通:“雖說那男子並未往鞭子上灌入靈氣,但閣主這鞭子本性就十分霸道,現在傷成這樣,已經是輕傷。
閣主當年重金請人打造這鞭子,恐怕也沒想到會有一鞭落在你的身上……”“咳……”崔宣覺得自己在少主這麼說不太好,連忙轉移話題,“不過說起來,少主,我沒想到你會替閣主去擋這一鞭……”桑吾回想起當日的情形,不願多提:“畢竟……她是我母親。”
況且這一鞭,也是他自作自受。
當日那神秘男子還未出現之前,他在隔壁,其實早就感知到了母親正往此處來興師問罪,甚至於後來母親與王小翠的對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聽到王小翠搬出了他的名號來,試圖與母親周旋,他當時怎麼想的呢?他當時覺得,自己被王小翠的靈獸傷了,必要在她身上討回一點來,但不必多,等著母親對她小施懲戒,他再出去將人救下。
可誰能想到,他以後台壓人,這王小翠的後台,竟比他還要大。
從一開始,他的心思便不光彩,那麼他受了這一鞭,也無話可說,只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
他岔開話題,問崔宣:“傷好之前,我想出去一趟。
整日悶在這屋裡,實在沒意思,還有那炸泥鰍與烤鵪鶉,我也許久沒吃上了。”
崔宣道:“約莫過個兩天就可以了,只是切記在外不要動手,不用靈力的話,行動自如是沒有問題的。”
“那便好,”桑吾眯起眼睛,“躺了這麼些天,人都快廢了。”
忽而他又想起什麼,問道:“上回那交代你仿製的螢光棒,弄得怎麼樣了?”崔宣道:“已經按照你的意思,每種顏色都做了一大批,待到下一次的百花宴,定能賺個滿盆缽。”
崔宣忍不住嘆道:“少主好眼光,我都能想像到下一次的百花宴,該是何等的風光。”
每支隊伍代表一支顏色,為了給自己喜歡的隊伍壯勢,一人決計不能只買一根,更有那一擲千金的公子哥,買上一批,分發給過路人也說不定。
到時的百花宴,那才是百花爭芳,匯聚成一片螢光海。
“不是我的功勞,”桑吾懶懶道,“畢竟這新鮮玩意,是那王小翠想出來的。”
崔宣敏銳察覺了桑吾對那名女修的特殊之意,忍不住嘴賤道:“少主,你都挨了一鞭子,還沒清醒過來?”他正後悔自己心直口快,想要抽自己一耳光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桑吾也沒有在意他的這一點口不擇言,怔愣地望向窗外。
“雷劫停了……”崔宣喃喃道,“不知這青陽劍君,是渡劫成功……還是失敗了?”桑吾垂頭,眼睫輕顫,聲音卻比任何時候要沉穩。
“你且去問一問。
然後……盯著點我母親。”
“不要讓她……出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