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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極其輕柔,連髮絲都小心翼翼地攏好,仿佛對待什麼易碎之物。
這一刻,天地與銀河都比不上手中珍寶,眼中唯倒映出她一人。
堅硬的臉龐線條,似乎也隨之變得柔和了幾分。
“離她遠點。”
對方丟下一聲警告,帶著林拙御空而去。
直到對方的身形消失許久,他留下的威壓才散去。
聶湛起身,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舔了舔唇角,莫名又笑了起來:“玄離真君啊……”他很快猜出了玄離的身份——那金眸,那威壓,不是鎮獄凶獸,又是誰?只是他沒有想到,一頭獸,竟也跟人似的有了道號。
還和人一般,動了真情?有意思……聶湛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林拙這個女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玄離抱著林拙回到了沈凌霜的木樓。
他使了個障眼法,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帶著林拙進了她的那個房間,輕輕地將她放在了榻上。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趴伏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她身上一股猴兒酒的酒香,混雜著一股莫名的清香,竟比琉璃草還要迷人。
他不知不覺,與她越靠越近,幾乎依偎在了她的身邊。
他支起一隻手,撐著身子看她。
她斂著雙眸,長長的眼睫撲下來,像一團小扇。
眼睫下,是瓊鼻櫻唇,兩側的臉頰因為剛飲了酒,呈現出初春桃花般的色澤,粉嫩透亮,像是一整個春天的桃花都堆在了他心裡,風一吹,整顆心都被這色澤淹沒。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粉撲撲的臉龐。
手指一摁,臉頰就陷下一個小渦,再一抬手,小渦便迅速彈起。
他像是找到了什麼樂子一般,樂此不疲地玩著這個遊戲。
起先,他還怕會驚醒林拙,不敢用力。
後來,見林拙睡得沉,他甚至輕輕地掐了一把。
收回手指時,不小心擦到了她的唇上。
柔膩的手感自他指尖划過,仿佛也在他心上撓了一下。
他莫名起了一個戰慄,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兩隻尖耳。
他窘迫地獸耳收回,榻上的女人卻不知夢見了什麼,一伸手朝他揮來,掌心正好壓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渾身一僵,險些把尾巴也露出來。
而後,他聽到林拙在睡夢中小聲嘟囔:“聶湛,你離我遠一點……”她翻了個身,正好與他面對面,鼻尖對著鼻尖——是剛才那個男人靠近她的距離。
自她與雲泊舟喝酒,他就一直化作貓身,隱匿身形,趴在觀雲亭的檐邊守著她。
他本不欲現身,可那聶湛與她如此親密的一幕撞入他眼底,他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
憤怒使他釋放出了浩蕩的威壓,只為了死死地壓制住聶湛。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築基,他竟然以元嬰修為去欺負人。
恃強凌弱,從前他最為不恥的事情,如今,他卻在自己失控的怒火下做出了這件不恥之事。
玄離看著林拙近在咫尺的面龐,雙目漸漸迷茫了起來。
為什麼一遇到她,就會失控?明明知道她是奪舍之人……他思緒紛亂,決心起身,離開林拙的身邊。
卻在此時,林拙似乎是睡得不舒服,忽然向前拱了拱。
這一動,二人的唇瓣便親密相印,玄離再也控制不住,“蹭”得一下,將尾巴露了出來。
“誰!”正好踏進木樓,在走廊行走的沈凌霜,忽然瞥見窗上一條長影,還以為有人在木樓內舉著兵器。
那兵器似乎還有尖刺,看著極為滲人邪性,絕不會是木樓內的人該用的。
她急匆匆地循著影子踏入那個房間,卻只見林拙在榻上酣睡,臉頰潮紅。
她的懷中,安然地抱著一隻白貓,那白貓醒著,湛藍的眼瞳一動不動地望著林拙,見她進來,連眼角都沒有分給她,長長的尾巴左右搖擺。
沈凌霜鬆了口氣:原來只是貓尾巴。
她退出了房間,讓林拙安睡,心中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才猛然想起來:不對!貓的尾巴,有那麼長嗎?她當即折返回那個房間,見林拙仍然睡得香甜,她懷中的那隻貓,卻不見了。
……睡了長長的一覺之後,林拙終於睜眼醒來。
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不在觀雲亭,居然在木樓的床榻上。
奇了怪了……她使勁回想,也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難不成她夢遊了?她收拾了一下,從床榻上下來,朝外走去,看能不能找到一個人問問。
一走出去,就沈凌霜端坐在主廳。
“醒了?”沈凌霜淡淡地瞥她一眼,“醒了就離開吧。”
林拙看了看,四下無人,大膽地湊到沈凌霜身邊撒嬌:“小姨,不要趕我走嘛。”
這木樓住的比洞穴舒服多了,她才不要回去睡冷冰冰的石床。
沈凌霜心中一動,面上卻還是冷若冰霜:“為了你好,回去。”
“哦……”林拙耷拉著腦袋。
雖然知道沈凌霜是為了在外人面前造出兩人不和的假象,以免將她牽扯到某件事情之中,但被她這麼一潑冷水,還是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