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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居然,想堂堂正正做他的女人。

    思及此處,顏朴淙忍不住將手中那團紅色肚兜放在鼻下,深深一嗅。肚兜上似乎還有她幽幽體香,令人微醺微醉,心癢難耐。

    是夜,景陽鎮。

    這是距離東路軍大營最近的一個城鎮,只要過了此鎮,再往東行三百里,就是邊關了。

    兩匹馬,一黑一白。黑的高大神駿,白的jīng瘦矯健,於官道上奔馳,激起一陣陣土huáng色的揚塵。

    遠遠的,便望見了村落入口。只見明月當空,繁星似錦,道旁兩排黑黢黢的木屋連接成片,似黑龍蟄伏;青石板路映著月光,空寂清冷。

    容湛一勒馬韁:“且慢。”

    破月點點頭,望著前方村落,放低了聲音:“容湛,這個村子有古怪啊。”

    容湛本已察覺出異常,聽她這麼說,卻忍不住看她一眼:“你……如何得知?”

    奔波了半個晚上,破月早已身子僵麻,此時難得放鬆,便習慣xing伏在馬背上,單手托著下巴。那姿勢看起來就像沒骨頭似的,極不雅觀。容湛微微別過目光,盯著她的白馬馬頭。

    “我們馬蹄聲已響,這村子卻連狗叫聲都沒發出一聲,不是很奇怪麼?”她盯著前方,目光專注。

    容湛讚許的看著她:“對極。那你說我們當如何?”

    破月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在這裡等一等,此時已臨近三更,若是聽不到更夫打更,便可確認。”她說得輕鬆,聲音卻有些抖。誰會在這裡設伏呢?

    答案,不是那麼難猜。

    “是個好辦法,不過不必等了。”容湛臉色冷下來,“更夫或許已經死了。”

    他沒有告訴破月,他聞到了血腥味。

    <

    br>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夜的氣息,從前方飄過來。或許破月聞不出,但是他在軍中已經五年,聞到這個氣味,他全身的肌ròu都會緊繃,已成了本能。

    “棄馬。”容湛眉目冷峻,聲音清厲,“山後有條小道,我們連夜抄過去。”

    破月點點頭,心裡卻緊張得一直打鼓,但見容湛格外鎮定,她也就不想露出半點怯懦。

    她已不是那個被顏朴淙吃得死死的顏破月了!她絕不會讓他抓回去!

    她低頭看了看,策馬到一棵長滿青糙的樹下,又從懷中掏出路上給馬兒買的糖粒,沿樹撒了一圈。馬兒低頭一嗅,便沿著樹,一粒粒尋著舔了起來,馬蹄“噠噠噠”發出輕響。

    “這樣一直響,他們便以為我們人還在。”她將甜呼呼的手指伸進嘴裡舔了舔,抬頭笑望著容湛。

    容湛一怔,別過頭去,薄唇微彎:“此計甚好。”

    破月栓好了兩匹馬,容湛卻也以厚布纏好了右手,腆著臉低頭望著她:“你腳法不如我,這便要得罪了。”

    破月心想,你還真是客氣,豈止是不如你,我根本就沒有腳法。

    但怕容湛害羞,她臉色愈發坦然,走到他面前:“謝謝。”

    容湛伸手環握著她的腰,提氣便要開始飛奔。

    未料這時,破月也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手臂上傳來女子手指柔軟的觸感,容湛這口氣就沒提上去,足下一滯。

    破月見他沉凝不動,恍然大悟:“要不要我把手上也纏上布?”

    容湛一低頭,便看到她素白纖細的小手,再往下,是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他心神一亂,立刻警醒。他暗暗在心中念了幾句佛經,登時心神平和、丹田充盈,淡道一聲:“不必。”不等她再說話,一躍而起。

    山林幽暗、小徑坎坷。可他抱著她,行如鬼魅,卻沒發出半點聲響。破月伏在他胸口,看著周遭樹木花糙極速倒退,耳邊勁風呼呼作響,只覺得奇妙非凡,心中恐懼擔憂盡去。

    容湛原本凝神靜氣,忽的望見她唇畔淺笑,眸光流轉。不知怎的,他胸中豪qíng油然而生,眼前突兀嶙峋的山路,似乎也變得舒坦起來,令他不由自主想要奔得更快。

    正yù提氣發力,他的長眉卻驟然一緊。

    他聽到了馬蹄聲,很遠,很輕,但是很密集。

    r>他們從大路追了上來。

    事已至此,容湛知道隱瞞行蹤已毫無意義。他長嘯一聲,宛若山谷清風激dàng山野,體內真氣亦充沛雄厚,足下再無顧忌,踏碎枯枝殘葉如斷骨,抱著顏破月,極盡全力的狂奔。

    破月亦察覺出他的變化,心中如明鏡般,已猜出追兵將至。待奔了兩柱香時間,兩人已越過山林,面前又是官道,一馬平川,開闊遼遠。

    而身後的馬蹄聲,清脆、急促、密集,相距已不出五十丈。

    容湛聽音辨聲,已知來敵qiáng勁,自己難以抵擋。他把破月往地上一放,轉身望著來敵方向:“往東跑!我斷後!”

    破月不動,聲音發抖,眉目卻是平靜的:“他們沖我來的,你走吧。”

    容湛聲音堅決:“不可!我……決不能讓你再落入你爹手中!”

    破月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咬著下唇:“你打得過他們嗎?”

    雖然容湛武功在陳隨雁之上,但陳隨雁不過是顏朴淙手下排名前十的好手。此時聽敵人動靜甚大,她毫不懷疑來的都是好手。容湛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打得過。

    容湛的聲音在夜色中明澈低沉,帶著溫和的笑意:“我打得過。”

    破月心頭一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們一起走!”

    容湛被她抱得死緊,全身僵硬如鐵。眼見前方山林飛鳥驚鳴、風聲大起,他深知敵手qiáng勁,終是心中暗嘆一聲,毅然轉身,握住她的手:“好,若是我護不住你,自先殺了你,保你清白。”

    破月原本已熱淚盈眶,待聽清他的話,臉色卻是一僵。心想完了!容湛是個迂腐的,清白哪有命重要,就算落入顏朴淙手裡,她也……不用死、捨不得死啊!

    還沒等她說什麼,容湛復又將她抱起,發力飛奔。

    月如彎鉤,夜涼如水。

    面前的官道越來越窄,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破月一回頭,便能看到官道那一頭,隱隱有數十騎,轟鳴踏塵而來。

    容湛徒步而行,又抱了個人,怎麼及得上那些駿馬?眼見夜色昏暗混沌,他腳步卻放緩,柔聲問懷中破月:“你怕痛嗎?”

    “怕!怕死了!”破月聽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頓時毛骨悚然,忙道,“你別急著殺我,天無絕人之路!”

    容湛低頭望著她

    ,目露憐惜:“要是有大哥的‘烏雲踏雪’在,千軍萬馬我也能帶你出去。”

    “馬!”破月驚呼。

    容湛點頭:“踏雪是我大哥的坐騎。”

    “不!”破月指著道旁,“那有一匹馬!”

    容湛本已跑過了頭,聞言猛然收力,足下飛沙一片。他驟然轉身,卻只見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下,一匹極高的黑馬一動不動立著,四隻修長結實的馬蹄卻在月光下淡若初雪,風采異常。

    馬旁坐著個瘦小的身影,戴著頂氈帽,低垂著頭,看不清面目。

    容湛驚喜jiāo加:“烏雲踏雪!”

    破月看到馬也是歡喜異常,但聽他這麼一叫,卻是詫異極了。

    容湛毫不遲疑,抱著她衝到馬前。

    “小宗。”他的聲音聽起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你怎麼會在這裡?大哥呢?”

    馬旁那人抬頭,原來是個尖臉少年,約莫十三四歲,眉目伶俐、笑容可掬:“容將軍,你終於來啦!步將軍收到你的信了,他說後日大軍就要開拔,怕你趕不回來,讓我帶著踏雪在這裡等你。後面的是追兵嗎?是不是婊/子教的?是不是都是些很好看的姑娘?咦,這位姑娘是誰?”

    一番話說得麻利非凡,容湛笑道:“稍後再談。破月,上馬。”他輕輕一推,將破月放上馬,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躍起落在破月身後,從後面抓緊了馬韁。

    他跑了一路,胸口早已被薄汗濕透,溫熱的胸膛偎貼著破月的後背,令破月心神一凜。但她沒有想太多,反而是看著馬下少年:“小宗怎麼辦?”

    容湛還未答話,小宗露齒一笑:“多謝姑娘掛懷。咱們大營見!”說完忽的轉身,猴子似的躥入了林中,頃刻便不見蹤影。

    “駕——”容湛得寶馬相助,哪裡還懼追兵。破月在他懷裡,直覺身下馬行極輕極快,馱著兩人依然馬速驚人。不出一炷香時間,身後的馬蹄聲便遠了。

    “小宗為人機靈、熟悉地形。放心,他們抓不到他。”容湛安慰道。

    破月點頭,想到今日絕地脫困,喜上眉梢道:“這馬來得太及時了。你這大哥真是神機妙算。”

    容湛見追兵已遠,也是輕鬆許多,笑道:“步千洐是我結義兄弟,是我生平最敬仰之人。他向來我行我素,你亦是真xingqíng,也許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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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月彎眉一笑:“你如此盛讚,那我要好好會一會他。”

    夜色清幽,烏雲踏雪似是感受到馬上人的豁達qíng懷,忽的對月一聲長嘶,奔得愈發的快,頃刻身影便沒入黑幕里。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罪,男主明天正式登場,讓大家久等了,咳咳咳

    ☆、十五、千洐

    破曉。

    群山環抱之中,谷地一馬平川。

    墨色的旌旗遍cha山坡,如一團團黑雲憤怒招搖。練武場上沙塵漫天,全是正在cao練的士兵,個個沉肅狠厲、搏擊躍伏,連成縱橫起伏的人牆,一眼望不到盡頭。

    破月跟容湛一進大營,便被這肅殺威嚴的氣氛折服了。

    “先去尋大哥。”容湛很難得的沒有徵求她的意見。

    破月挑眉看他一眼,心想你對這個大哥還真是不同。

    容湛也不詢問旁人,只將手中韁繩一松,烏雲踏雪已歡快的嘶鳴一聲,埋頭朝前方衝去。穿過數個士兵陣營,只見前方是一個約莫二十丈見方的空地,十多位身著勁裝的男子,正圍著那空地看得入神。

    空地正中,兩道身影宛若蛟龍,刀光大盛,斗得正歡。

    踏雪十分乖覺,立在場邊就不動了。

    容湛扶破月下馬,旁邊有人看到,一臉喜色:“容將軍回來了。這位是?”

    容湛微微一笑:“遠房親戚。”

    那人見破月面容醜陋、身材矮小,也沒太在意,轉頭又看著場中,嘆道:“步將軍的刀法又jīng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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