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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喃喃自語道:“好、人、嘛……”
見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不僅沒安慰到人,還讓對方看上去更難過了。
宋玥在心裡已經把自己揍成豬頭了。
但是,她又不敢再開口安慰他了。生怕,多說多錯,又惹得他傷心不已。
於是,宋玥充分發揮著大眼攻勢,用真摯的眼神攻略對方。
好在,胥景翰只是低迷了一會,很快便緩了過來。
“我有一件禮物,想要送給你”
宋玥眨了眨眼睛,頗為期待地說:“是什麼?”
胥景翰沒有答話,走到書架前,從中取出一個木匣,托在手上,遞給她。
“這個?”宋玥看了他一眼,見對方點了頭,便確定這個不起眼的木匣,便是他要送給自己的禮物。
宋玥雙手拿過木匣後,先是為它的重量微微詫異,打量了木匣外觀後,便動手去掀開蓋子,卻發現這是個上了鎖的木匣。
於是,她朝著胥景翰伸手,一雙大眼透露的意思也很是清楚——“鑰匙呢?”
胥景翰卻只是搖了搖頭,說:“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就把鑰匙給你”
這麼神秘,別是什麼寶貝吧,宋玥心裡嘀咕著。
接下來的幾天裡,宋玥與胥景翰,算得上同吃同住了。
借著胥將軍的光,宋玥也蹭了幾天美味珍饈。
而那位無相禪師卻一直沒在露面,宋玥雖心裡感到奇怪,但是卻並沒有特意去打聽。
但對方的一舉一動,還是為軍營中的士兵津津樂道。
畢竟,無相禪師的道行德行,都讓慶國人無一不信奉與尊敬。
宋玥隨手拽過一根蔥葉,塞到嘴裡嚼著,無聊地蹲在廚棚一旁,等待領將軍和自己的飯菜時,被動聽著身旁人有關無相禪師的八卦。
“這回有無相禪師的相助,區區魔軍有何之懼!”
“不過,無相禪師不是得道飛升了嗎?哎喲,你打我作甚?”
“你傻啊!僧人是成佛,得道飛升的那是修道士!”
“嘿嘿,等這次戰勝魔族後,到時候我就娶上個八門九門小妾,好好過一回舒坦日子!”
“做夢吧你!咱們將軍都沒娶妻呢,你還想娶這麼多個,也不怕給你累死個好歹!”
“呸!爺爺可是金槍不倒,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呸!就你這個孫子?來,咱們訓練場過幾招!敢不敢?”
“嘿,你小子我還不信治不了你了!來就來!”
來了幾日後,宋玥對這些同僚有了新的認識。
雖然談話之間很是粗俗,但他們都是一群很生動有血肉的人。
言談之間,滿是對勝利的渴望。
連帶著,宋玥也開始期盼著,自己能見證慶國的勝利。
然而,歷史上的慶國,從這一戰而起,一國而亡。
若宋玥與俗世人一樣平凡的長大,那麼哪怕她只是個鄉野丫頭,也會從祖輩口中,聽過千年前慶國的輝煌鼎盛與煙消雲散。
但是,宋家村的特殊性,卻極大地限制了宋玥,讓她如俗世稚子般,對這些口口相傳的史話,半點不知。
於是,被胥景翰拘在身邊的宋玥,再一次錯過了提前了解的機會。
而那些早就參透的考生,卻在意識到的那一剎,恍惚之間,忘掉一切,徹底融入進這場虛實不分的秘境。
於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整個漩渦秘境中,進入的考生中,也只剩下宋玥一人,清楚地記著自己的由來與何去。
住在陣營附近山林間的無相禪師,這一天突然下了山來,走入將軍大帳之中。
彼時宋玥正站在胥景翰身旁,苦著臉磨墨,見到無相禪師進來,也只是隨意一瞥,又繼續埋頭苦哈哈地磨著。
胥景翰正在執筆寫著軍報,手裡的筆汪洋恣肆寫著,頭也不抬,便問來人:“到時候了?”
與宋玥初見時不同,無相禪師身上的朱紅袈裟沒了,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白袍,手裡也沒再拿著法杖和佛珠,兩手空空,倒是更像她腦海中的白朮了。
一身白衣白髮的無相禪師,滿面慈悲,平和說:“胥施主,萬望保重!”
胥景翰手裡的筆停下來了,他抬起頭看向那白衣僧人,就像平常與士兵說話一樣平常無異。
“大師,你也珍重”
“阿彌陀佛”
無相禪師念完一聲佛號後,又對著宋玥施過禮後,便離開了。
等宋玥再次廚師大棚取飯時,聽到周圍人議論半天,才了解了那無相禪師的去處。
他們說,從將軍大帳出來後,無相禪師便徒步離開了軍營,據說,他走入了魔域內。
宋玥能猜到他們談到此事的擔憂與狂喜。
雖然他們也擔憂禪師此去危險重重,但是無相禪師在慶國人眼中,無疑是強大無比的。
想想無相禪師身世由來的傳說,他們就覺得小小魔軍不在話下。
不過,這一切與對於她來說,只是一段她未曾了解的歷史,又與她有何干係?
然而,有的人,生來便背負了罪惡,無論想與不想。
幾天後,再次站在沙場上,宋玥摸了摸四周左右同僚的屍體,她抖著手,合上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骸,怒瞪著遠處高馬之上的胥景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