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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胥家軍和慶國人都沒有想過,胥景翰年輕時那樣一個盛氣凌人陰晴不定的紈絝子弟,突然在某一天性子大變,這其中必是有什麼不對勁,胥景翰必是有所求。
但是,慶國人太過盲目信任他了,哪怕有的文臣想到了這點,也只以為是胥家傳承好,大人靠譜,才把人性子扭過來,沒有繼續變壞。
誰都沒想到,胥景翰為了一個人,本是人族的他,終是願意背負起萬重罪孽,只為與天道博博弈一人生還的希冀。
然而,無相禪師卻是唯一參透他外表假象的人。
那一天,無相禪師獨自找到了,正在大軍里排兵布陣的胥景翰。
剛一照面,胥景翰就讀懂了對方的眼神,知道對方不愧是當世得道高僧,勘破了自己的偽裝。
但是,胥景翰卻並不為之所懼,相反,經過這一次交談,他反而覺得對方與自己,可以成為好友。
也是這一天起,兩個相似命運的可憐人,兩個本該正氣凜然的戰神與高僧,達成一致,共同走上了萬劫不復之路。
一場針對魔族和人族兩方的陰謀,開始了。
慶國與魔域的邊境戰役不斷,從胥景翰三十而立那年,一直持續到他四十多時,從未停息過戰火,反倒局勢愈演愈烈。
慶國的壯丁,幾乎都填進了這個無底洞之中,本該昌盛繁榮的國家,自此一蹶不起,人人過的悽慘,各地發生叛亂逆反,百姓私下議論皇帝昏庸無德,流言四起,無一不是說著慶國人犯了天怒。
但是,卻從未有人猜疑過,在邊疆作戰的胥將軍。
一直到胥景翰四十八歲這一年,糾纏他一生的孽緣,終是在他犯下滔天罪惡下,有了再續的微眇可能。
宋玥眼前所見的沙場煉獄,便是曾經胥景翰真切犯下的罪孽。
此處沙場之下,被精通道術仙法的胥景翰,布下了大陣,用多年在此處作戰而死掉的亡魂,被大陣吸入,達到以魂養陣的目的。
這些慶國人與魔族的亡魂,經過多年以來的收集,終於達到了足夠的數量,能夠讓他與天道博弈一回。
也許一開始,他只是為了救回一個不該存在於世間的女子。但隨著目標達成的日子臨近,一個念頭越來越閃現心頭。
那就是,他胥景翰這個人,要如何才能與那心上人再續前緣。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前世,也知道自己後世必是與她相伴的。但前前後後三世之中,唯有他胥景翰從未與她見過,並且也沒有可能與她廝守終生,他是多麼的不甘心。
於是,在無相禪師驅趕魔族,並淨化封閉魔域後,趕回沙場後,見到的卻是封存半魂的胥景翰。
按照原計劃,無相禪師原地坐化,入了輪迴,墮入畜生道,轉世為狐妖白朮。
而封存半魂以保留胥景翰這一世人格後,剩餘的半魂,激活大陣,將了天道一軍,徹底消失於天道眼下,隱匿起來。
數月後,在偏安一隅的村落中,帶著偶然路過救下的宋氏族人,下了神術,混淆宋氏族人的靈智與記憶。
從此,這批宋氏人均瘋狂信仰著半魂,在山中開鑿挖洞,用了數年雕琢的胥景翰神像,安放了在神廟洞中。
接著,半魂便陷入了千年沉睡之中。
直至,宋家村一個婦人來到神廟洞中,求子禱告。
耗費千年蘊養的,那個曾為邪魔的女子殘存意識,半魂的神力即將殆盡。
在最後的時刻,已經為她重塑人魂的半魂,戀戀不捨地盯著依附在半魂旁的她,最終還是決然將已為人魂的她,投入了宋氏婦女腹肚之中。
十月後,宋家村新降生了一個女嬰,其父在她出生前亡於蛇毒,其母性格剛強堅韌,決定獨自養大她,並為她取了名字——宋玥。
玥,神珠也,乃神之至寶。
宋家村後山神廟洞中的半魂,遙看到此,終於神魂消亡泯滅。
然,千年以來,宋氏一族一直祭拜著後山神像。
這份千年信仰之力,在半魂消亡之際,讓半魂重獲了神格,成了不為正統所認的邪神。
十幾年過後,宋玥正因被拘家裡而煩悶時,村子河邊飄來了個外人,為村內人所救。
接著,便是宋玥與沈暝的相遇、相伴。
第37章
宋玥聽到的故事結尾,只到了胥景翰心懷不軌,以亡魂為養料,補給地下大陣。
剩餘的故事,眼前的胥景翰半魂,也並不知道,那是屬於宋玥與沈暝的故事了。
聽過後,眼前的人,除了可悲可恨,也找不出什麼詞好來形容了。
宋玥張了張嘴,卻實在說不出話來,無論是指責也好,還是吼罵也好,在聽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後,卻再也無法輕鬆地置身事外。
胥景翰一身的銀甲,越發地光亮。
此間半魂,依然保持著,胥景翰分離出半魂時的樣子。
年歲四十八,面容儒雅溫潤,行事魄力十足,一身銀甲在黑日之光照耀下,更加光彩動人。
隱約之間,宋玥仿佛能看到,在胥景翰所處的時代里,身著銀甲,凱旋而歸,在京城裡騎馬而過的風姿。
“我那位友人,隨著年歲漸長,心裡便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想親自見一眼心上人,想讓心上人記住他,不要忘記在三世中間,有那麼一世一個人,他雖然未曾與她相識相伴,但他也是喜愛她的,為了她,友人他可以做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