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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在做什麼?”少女眼裡飽含淚水,她不解,為何對方身為一軍之將,卻反倒做下這等殘忍之事?
然而,胥景翰並未開口解釋,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宋玥,就像秘境內初次遇見起,他一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宋玥卻十分不甘,她怒喊著:“你說話呀!”
沙場上,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無論是半個時辰前,敵方魔軍,還是己方慶國胥家軍,都已經斷了氣,成了一具具睜眼不瞑的屍體,在他們生命的最終時刻,滿是震驚與不平。
任誰都想不到,慶國赫赫有名的胥將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高坐黑馬之上的胥景翰,一身蒙塵濺血的銀甲,終於在這一刻嶄新如故。
沙場上的風聲,停了下來,天上的太陽也不再轉動。
天地之間,沙場之上,屍體之中,唯有他們二人。
胥景翰並沒有說話,他只是駕著黑馬,從遠處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滿是她讀不懂的深情與苦痛。
雖然宋玥心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當她身處其中時,還是有了真切的代入感。
胥景翰下了馬,一身銀甲在走動時發出了些許動靜,男人邁著大步來到宋玥面前。
看著眼前女孩紅腫的眼角,胥景翰緩緩敘來,繼續上一次未完的故事:“我的友人,他的夢中心上人死在了他的懷裡,從這一天開始,他再也夢不到她了”
於是,往日裡翩翩風雅公子的胥景翰,在一夜夜無夢下,性子逐漸變得陰沉凶戾。
他爺爺最先看出了孫子的不對勁,於是只以為是長大性子急躁了,便將孫子投入軍營之中,磨練性格,鍛鍊品性。
但是,曾經的胥景翰,終是分崩解離,成了一個表面君子,實際卻心狠手辣的陰險叵測之人。
在一夜夜無夢進而驚醒下,日夜對心上人求不得的思念折磨下,胥景翰終於走了極端。
他是天生的修道和武學上的奇才,往日裡因為心思不在這上面,並沒有過多鑽研這些個玄乎其玄的東西。
但是,當他有了所求後,他在這方便的天賦便突顯出來。
一開始,他只是想找出夢中人的身份,哪怕夢到她死在了自己懷裡,但他還是想要探個究竟。
這一年,少年兒郎胥景翰,以前鋒的職位,以一人之力,扭轉慶國與妖族紛爭,獲得勝利,被慶國皇帝授予少將稱謂與將軍官銜。
之後的幾年裡,道術大成直逼散仙的胥景翰,卻因為一次次的失敗,而再次臉色陰沉了整整一年。
直到,一天中午的白日夢中,他再次夢到了許多年前最後一夢裡的故事尾聲。
這個對於外界時間流速來說,區區一炷香的時間裡,對於夢中的胥景翰卻像是過了千年之久。
他看明白了自己的來歷,自己前世,那個女孩與自己的過去與未來的可能性。
於是,清醒過後的胥景翰,終於找到了自己未來要走的路,那是一條表面風光無比,實際上卻註定罪孽深重的道路。
當天夜裡,一匹快馬,胥景翰從京郊兵馬大營中,回到了京城城東的國公府,去了偏僻院子裡的小佛堂里,坐在門檻上,看著夜空上的明亮星辰,一口一口喝著熱辣的燒刀子。
在啟明星從東方升到日空時,佛堂門前已堆滿了空空的酒罐子。
喝了一夜的酒,但胥景翰的臉上卻半分醉意都沒有。
這佛堂雖說是佛堂,裡面供奉的卻不是什么正經佛像,反而是根據傳說中無相禪師初建無垢寺時的形象,而選了玉石打造而成的,京中各大世家幾乎都供了這麼一座佛童玉像。
京城中市井小巷中,最流行的一句話:“金佛,銀佛,不如咱們童子靈”
裡面的童子,便是當年的無相禪師。
幼年的胥景翰,只是一個普通人族小孩,沒有現在的前緣今生的思愁,也沒有成長後才懂得的無力感。
想到幼時的自己,天真的以為,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如今早已加冠多年的他,便覺得幼年的自己,過於可笑。
一夜沉思,胥景翰終是下了決定。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他想求的,只是這麼一個人。
於是,二十來歲還極其鋒芒外露的胥景翰,卻在這一夜過後,漸漸打出了儒將君子名聲來,不僅在文武兩派中都賺了莫大的名聲。
在三十歲而立那一年,胥景翰再一次拒絕了祖父母和父母的娶妻提議,頭一回泄露冷酷本性,將此生不再娶妻之言甩了出來。
同是這一年,在胥景翰大將軍的帶領下,威名赫赫的胥家軍掃蕩了慶國周圍,將國土擴張到有史以來最大,直至北方魔域之前。
也是從這一年開始,那本得了無相禪師辟邪祈福的慶國太子,卻在他的生辰當天午時,不幸落於水中溺斃而亡。
雖然慶國國立大盛,但是北方魔域卻是魔族在凡間與天上仙族爭奪來的地盤,自然是不懼慶國這些小小人族的。
於是,也是從這一年起,本該休養生息的慶國,再次陷入了連年戰火之中。
慶國所有的大好男兒,全都投入了攻打北方魔族這場戰役之中。
而之後的幾年裡,大將軍胥景翰與胥家軍通過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成為慶國人的心裡當之無愧的戰神,與依靠信任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