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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梁戈的父親,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梁仁昌,長面短須,給人一種精幹的感覺,坐在對面順位下來的第五個位置。
宋卿敏感的察覺到了這話中帶有的攻擊性,卻只是端正的坐在顧彥池旁邊,為顧彥池滿上空酒杯,就連看,都未曾往那邊看一眼。
當下就有幾名目光犀利的大臣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暗自開始對顧彥池從南嶺帶回來的這個纖弱少年重新審視起來。
顧彥池慢悠悠的飲了一口宋卿倒得酒後才道:「大人便是新上任的刑部尚書梁大人吧,不知前段時間劉文元通敵楚國的案子刑部審的如何了?」
這是□□裸的在說梁仁昌多管閒事了。
梁仁昌正是新官上任,被人熱捧,覺得春風得意之際,此時被顧彥池在滿堂權貴眾目睽睽之下掃了面子,只覺得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惱怒異常。到底還是顧忌顧彥池的身份不敢多說什麼,可是他忍得下,梁戈卻未必忍得下。
只聽到梁戈站起來對著顧彥池身邊的宋卿大聲說道:「一零九,當日在南嶺我向你挑戰,但是沒想到還沒動手你就逃跑認輸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見到你,真是讓人吃了一驚,蕭川!你說是吧!」
蕭川本來正死死地盯著宋卿呢,這猛地一被點名就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宋卿,宋卿的目光也正好轉過來,她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眼睛裡沒有透露出半點求救的信號,好像無論他怎麼回答她都無所謂一樣,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看著梁戈回答:「是嗎?我不記得有這麼件事了。」同時在心裡暗暗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就是不想看到梁戈得意而已,並不是為了幫一零九解圍。但是對上宋卿的目光,看到她眼睛裡毫不掩飾的驚訝時,蕭川便有些不自覺的得意竊喜了。
梁戈也是萬萬沒想到蕭川居然會否認!要知道當初蕭川提起一零九可是咬牙切齒的!他所說的也都是事實,蕭川居然會否認,他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瞠目結舌的看著蕭川。
梁仁昌見滿堂的權貴都像看笑話一樣看過來,真是越發羞惱,一把把梁戈拉了下來,呵斥道:「夠了!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又對著殿內其他看熱鬧的人說道:「犬子平日疏於管教,冒犯了各位大人,還望各位大人不要與他計較!」
有與梁仁昌交好的大臣笑著說了幾句解圍的話,殿內又是一陣笑語,便將這一篇給揭過去了。
在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和諧的氣氛中,今天的主角總算是登場了。
有宮人尖聲唱諾:「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大皇子殿下駕到——三皇子殿下駕到——」
殿內所有人頓時全都站起來躬身迎接,同時口中喊道:「參見陛下!」
一道溫和而不失威嚴的嗓音響起:「諸位愛卿平身!」
眾大臣:「謝陛下!」
一片衣料摩擦聲中,齊皇帝的腳步停在了顧彥池這一席。
語氣是很自然的親近:「彥池也回來了。」
宋卿這才驚覺這聲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輕。
顧彥池回道:「回陛下。臣前幾日就回來了,事務繁忙未曾進宮請安,望陛下恕罪。」
齊皇帝笑道:「知道你事情多,怎麼樣,這趟南嶺之行如何。」
宋卿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正面遇上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了,只能膽戰心驚的聽著,連頭也不敢抬一下,呼吸都忍不住放緩了。
齊皇帝卻是注意到了顧彥池身邊低著頭的宋卿,目光微微頓了一下,和顧彥池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朝著主位走了過去。
齊皇帝身後跟著的三皇子卻是屢屢回頭盯著宋卿看,但是宋卿始終都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臉,只能一臉納悶的走了。
齊皇帝落座之後,朗聲說道:「今日是特意設宴招待越國太子,眾愛卿可不必太過拘束!」
眾大臣齊聲應是。
話剛落音,就聽到門口的宮人拉長了聲音道:「越太子到——」
宋卿仍是抱著當個小透明的心情保持低調,連頭也不抬,只低頭專心幫顧彥池布菜。
卻隱約聽到有驚嘆的抽氣聲響起。
忍不住好奇心,微微抬起眼來往大殿門口看去。這一抬眼,就感覺視覺受到了衝擊。
從殿門口正跨步走進來的越太子,身上穿著一件炫目的紫金紋花長袍,腳下是金雲紋靴,頭上一頂黃金冠,腰間墜著一塊金鑲玉,渾身都閃著金光一般,一身的貴氣,而那張被滿身金光團團包圍住的臉,卻是絲毫不顯遜色。
眉若遠山、眼若橫波、鼻若懸樑、唇似含朱。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揚,眼波流轉間仿若滿堂光華競相失色,可偏偏這樣一雙原本應該生在一名絕色美人臉上的眼,卻生在了一名十七歲少年的臉上,還絲毫不顯女氣,反而恰到好處,平添了一份肆意風流。
隨即,宋卿的目光落在了緊跟在越太子身後的少年身上,目光微微一頓,居然是那天在酒樓起了衝突的越國少年,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越太子的身上。這樣看來,那天在包間內的,果然就是越太子了,但是不知怎麼的,那天越太子雖然沒有現身,但是他說話時帶給她的感覺,與現在這副樣子有很大的不同......
越太子一跨進殿便是對著殿上的齊皇帝朗聲笑道:「越太子臨,拜見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