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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反倒是被遊子晏這個舉動逗樂了,繃不住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氣立刻就消了,遊子晏倒是惱了:「你笑什麼?」
「我笑啊,跟你越熟就越覺得外面喊你小霸王沒有喊錯。」宋卿忍俊不禁,朝著他走了兩步一邊說道:「總之,謝謝世子送我的靴子,我很喜歡。走吧,送你出去。」
遊子晏見她臉凍得紅了眯著眼睛抄著手,一副冷颼颼的樣子就撇了撇嘴說:「得了,外面天冷,你回去烤火去吧。我又不是不識得路。」說罷就直接轉身大踏步走了,那地上的積雪頗深對他倒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眨眼就走出了老遠,眼看就消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雪跡中了。
宋卿搖了搖頭,正要撐著傘往回走,卻又忽然有些猶疑。
遊子晏這麼一說,她也隱約覺得最近太子有些不對頭。
她這陣子只要跟太子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縈繞著,讓人沒由來的心跳發慌。
宋卿的前世活到二十多歲,從來沒有認真地喜歡過一個人,也沒有談過所謂的戀愛。她的生活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十分的豐富充實,空虛寂寞無聊這些東西宋卿也很少體驗過,人際關係也十分簡單,除了親人之外就只有幾個談得來的女性好友。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分享給別人。
即便是從小到大都不缺人追求,但是宋卿一點也沒有動心過。
要好的朋友曾經說過宋卿說不定會單身到死。
最後一語成讖。
直到死,宋卿都沒有體會過什麼叫□情。
宋卿這一世也是很自然的從未想過那些事情,雖然外面對於她與這些交往過密的少年們的感情十分的好奇,但是宋卿自認為坦蕩,無論是蕭川遊子晏,都是一片赤誠,也沒有半分的非分之想。
只是最近太子對於自己態度的轉變,也的確是讓她感覺到了困惑。但是那種困惑並不是太子的曖昧舉動,而是這種態度的轉變太過突兀,也太過明顯,似乎帶著某種目的性......
宋卿搖了搖頭,避免自己想太多。
雖然已經對自己說過很多次不要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只要平平安安的保護好太子把他送上皇位就萬事妥當了。但是她的腦子卻總是控制不住的要去考慮更多。
宋卿吸了一口冷氣進嘴裡,強迫自己從那些糾結在一起的麻線中脫離出來,然後撐著傘往回走去往回走去。
「這麼快就把寧南王世子送出去了?」期風看著宋卿回來訝異道。
「送到一半他就讓我回來了。」宋卿答道。
「這麼冷的天,就不該讓你送啊。」盼雨抱怨道,又忽然盯著宋卿腳上的鹿皮靴子,驚訝道:「咦?你這鹿皮靴子不是殿下賞的吧?」
「是世子送的。」宋卿喜滋滋的說:「好看吧?」
「那你就有兩雙鹿皮靴了。」期風道:「殿下上次圍獵獵的那隻鹿,本來是要拿去祭天的,殿下特意向陛下求取了最好的那塊皮,命最好的皮匠製成了靴子。我看那靴子的長短,應該就是賞給你的。」
宋卿就想起太子曾經問過自己想要什麼賞賜,自己當時說的就是希望太子獵下的第一隻獵物,她當時也就是信口那麼一說,倒沒想到太子還記著。
宋卿心中有些異樣,然後褪□上的斗篷,掀簾走了進去。期風也跟了進來。
。
此時沒有外人在,期風盼雨便輪番在外面守候了。
那原本殘破的棋局已經被太子清理乾淨,黑白雙色棋子都安靜的歸回了各自的棋盒,太子連頭也不抬就說道:「過來陪我下一局。」
「是。」宋卿便依言坐到了對面。
旁邊的矮桌上正煮著茶,騰騰的往上冒著熱氣,茶香混合著梅花香,清冽又醇厚。
期風將火盆中加了些黑炭,然後就安靜地坐在那裡剝紅骨子。
這邊照常是宋卿先落子的,棋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上。
兩人對坐,無聲對弈。簾外的大雪還在無聲無息的下落著,鋪滿整片大地。
只有火盆中黑炭燃燒時發出細碎的爆裂聲,期風夾破紅骨子的外殼的咔嚓聲,棋子落入棋盤的啪嗒聲。
與外面仿佛永不會停止的大雪互相映襯,有一種微妙的歲月無聲,安穩寧靜的意境。
宋卿原本因為某些疑問而浮躁煩亂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中午飯也就是在聽雨閣用了。
用過飯之後太子收起了棋盤,開始練字。
太子的字中規中矩的,宋卿看了半天,說不出哪裡好,也說不出哪裡不好。
輪換在外面守候的期風忽然掀開帘子挾著風雪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惶惑,緊跟在後的是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太監總管周公公。
他先是恭敬的對著太子行了一禮,然後對太子道:「殿下,陛下急召!」
周公公已經五十多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也聽不出情緒。
宋卿的眉心卻是驟然跳了兩下。
太子提著筆的手頓在半空中,然後緩緩下落,落入硯台中,擱下。然後抬頭,說:「替我更衣。」
期風盼雨急忙上前來幫太子整理身上的衣物,換下便服套上了朝服,玉冠束髮,宋卿急忙取了太子的斗篷來。她看著太子輪廓分明的側臉,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一直以來維持的表面上的平靜,很有可能也將要被打破了。她定定的看著太子:「殿下,宋卿隨侍。」她沒有用疑問句,不輕不重的聲音中帶著某種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