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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起前世時因為常年累月被病痛折磨而無比孱弱的身體,這具雖然瘦小卻充滿生命力和力量感的身體無疑讓宋卿更加的滿意。這也算是穿越重生之後宋卿唯一感到高興和慶幸的事情。
「真不知道說你膽小還是膽大好,你就不怕這裡面的水有毒?」突然,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卿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到來人眼睛裡的防備頓時就去了大半,反而帶了些讓人莫名的熱切。來人站在一棵大樹底下,涼悠悠的看著這邊,一襲青衫磊落,皮膚白淨,面容俊秀,卻是宋卿這幾日最盼著能見到提燈籠的男人。無意間從別人交談中得知他叫顧彥池,這裡的人都叫他顧先生,那些對誰都橫眉豎眼的大漢們對他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可見他的身份是很不一般的。
宋卿十分自然的把剛才瞬間抽出來的短刀重新插入自己腰間掛著的用樹皮做的刀鞘里,然後抬頭對著顧彥池說道:「沒毒,我試過了。」
宋卿在意識到自己是這個「集中營」里唯一一個女性之後她練習了好幾次,她原本的聲音十分清脆而且帶著些小女孩兒特有的軟糯,調整了很久才找到了現在這種最不吃力也最接近男孩子的聲音。
顧彥池眼睛裡閃過一絲愕然,隨即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看著宋卿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挨了一頓鞭子之後,性格倒是變幻莫測了。」
宋卿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道:「總要吸取些教訓才不枉這一頓皮肉之苦。」
顧彥池微怔,他半月前來此,對眼前這個少年的了解僅限於司教頭口中的評價以及平日裡沉默寡言卻手段狠辣的印象,他是親眼看見這個少年徒手將一名跟他爭搶食物的少年脖子拗斷的,前幾日還因為犯了事被打了一頓關了禁閉,原想著那樣子的傷勢就算不死也得落下頑疾,不想沒過幾天就又活蹦亂跳了。而她最近的動作更是有點低調的反常,他有些好奇,又正好閒著,所以就過來看一眼,卻沒想到看到她正用短刀在泉棱取水。
泉棱中有水,在這個訓練營里並不是秘密。
那樣鮮艷的赤紅,很有可能就蘊含著殺人的毒。這地方曾經有人因為誤飲了還未成熟的泉棱水被毒啞了嗓子,自此後再也沒有人敢碰這泉棱裡面的水。而宋卿往日裡謹慎小心的形象顯然不像是一個敢於冒險的人,除非他早就知道這泉棱在成熟後無毒。但是在此前,他卻每次都與別人一樣是在湖裡取水的,這其中的道理,實在是講不通。
顧彥池的目光從宋卿身後的泉棱上移開,重新落在宋卿的臉上,帶著些微的審視。
她表情平靜,有些污髒的臉上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好似一塊墨玉,直直的望著他。明明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對視,這雙眼睛還是充滿著戾氣和無時無刻不在防備的眼神。就在這一次的之前最近的一次對視,這雙眼睛裡分明還帶著緊張和防備。可是此時,這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面對他的時候仿佛他是她相識已久的朋友,目光平和,表情舒展。
而事實上,宋卿此時滿腦子想的就是要怎麼從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搞的男人的嘴巴里套出她想要的信息來。宋卿在這幾天裡,已經把顧彥池分到了對她沒有威脅的一方,自然呈現出了一種相較放鬆的狀態。
兩個人站在林子裡,一個帶著審視打量另一個,而另一個則挖空了心思在想怎麼從男人嘴裡套出話來。
忽然,宋卿原本定點的目光一晃,眼睛霎時猛地一亮,在顧彥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抽出了手裡的短刀朝著顧彥池身後不遠的地方射了出去!
緊接著宋卿就跟著竄了過去,彎腰提起草叢裡被短刀正中腦袋的一隻灰撲撲的兔子耳朵,不禁心花怒放,條件反射一般提著兔子轉身對著顧彥池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說道:「有肉吃了!」
顧彥池詫異的看著宋卿像是一隻隨時準備著捕捉獵物的豹子,敏捷的竄出去,然後一臉燦爛的轉身對著他舉起了她手中的戰利品,就連那雙烏黑的眼睛裡也盛滿了笑容,這哪裡還像是那個陰沉狠辣的少年,這一刻倒像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少年。
顧彥池忽然恍惚了一下,不遠處宋卿的臉逐漸模糊成另外一個少年的模樣,纖細的手臂高高的舉著手裡的獵物,笑容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崇拜的閃光:「哥哥!好厲害呀!」
視線一對上顧彥池的目光,宋卿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僵,心中暗叫不好,臉上燦爛無比的笑容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只是一瞬間而已,顧彥池清醒過來,看著宋卿再次變得面無表情的臉眉眼目光微微一黯。
宋卿沒有察覺出顧彥池那一瞬間的失神,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兔子,抿了抿嘴,才抬起頭再次對著顧彥池小心的開口詢問道:「有火嗎?」
顧彥池:「......」
大拇指粗細的火摺子,對著頂端一吹,就冒出火光來。對準了地上的一堆枯枝敗葉一點就騰起了細細的火來,然後迅速蔓延,燃燒。
對比起處理內臟,兔子毛更不好處理,宋卿蹲在地上揪了半天也才清理出一小塊來,還沒清理乾淨,旁邊還有個顧彥池似笑非笑的看著,宋卿更是失了耐性,直接就把還沒處理乾淨的兔子往火上一架,就這麼烤了起來。
兔毛一觸到火,頓時就騰起一股焦煙來,顧彥池揮著袖子躲到了風口上頭,涼涼的說著風涼話:「你若是想吃肉食,還不是易如反掌,何苦在這裡如此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