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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這裡,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那邊宋卿的位置,此時宋卿已經將目光投向了下面的箭場。他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宋卿,他或許不知道要晚多久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紀許一看他的目光就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生不出要去阻攔蕭川的心思了。
他原本想要阻止蕭川的理由是因為擔心蕭川會自此墮落,變成一個像七王爺那樣的人。而如果蕭川因為宋卿而變得更好,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去阻止。又或者,是因為蕭川絲毫沒有因為時間和距離而對宋卿有一分一毫的疏遠而感到有些心灰意懶了。
就隨他去吧。
反正齊國民風開放,好男風的人也不止一兩個。說不定蕭川只是圖個新鮮也說不定,反倒是自己一直阻攔,別到最後起了反作用。
紀許在心裡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總算是能夠忍住不去把蕭川側過去的的頭掰回來了。
然而,蕭川與宋卿的互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十分的引人遐思。
就比如坐在對面的遊子晏。
遊子晏從宴會開始就一直有些心緒不寧,他看著宋卿對著蕭川言笑晏晏、竊竊私語,看著宋卿用那樣欣喜的目光望著蕭川,看著她對著蕭川那樣的笑......他忽然覺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到底有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
他看著蕭川,心裡忽然咯噔一聲,忍不住想,蕭川不會也已經知道宋卿是個姑娘家了吧?
又比如那位一直保持低調到現在的七王爺。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看蕭川,又看向那邊正專注盯著場下的宋卿,扇柄一下一下敲擊著身前的桌沿,眼中隱現興奮之色。
人和東西一樣,要有人爭,才更有意思。
正在此時,他感受到一道微涼的視線正望過來,便微微移動了目光,便對上了正淡淡的望過來的太子的目光,那雙一向清淡,好像極少有別的情緒的眼睛裡的警告是那麼的明顯,七王爺不禁想,太子到底是為什麼這麼維護宋卿......
想到不久前在銀杏林里發生的一幕,七王爺的眼底沉了一層陰鬱。
旁邊一直很安靜,默默剝著果皮的紅衣將剝了皮的果子遞到了七王爺的唇邊。
七王爺卻沒有張嘴吃,他微微垂下眸看著紅衣,忽然覺得往日裡這張令自己喜愛的臉變得平凡起來,就連那臉上他以前最喜歡的柔順,此時也變得無趣起來。
他略一低頭,將紅衣手中的果子含入嘴裡,然後微微蹙起了眉,嗯,這朱漿果的味道吃多了也似乎有些膩味了。
他忍不住將目光再次投向對面的宋卿,他能看到的只是宋卿專注望著場下的側臉,若是說長相,他府里呆過的少年,比宋卿長得好看的有許多,烈性的也有不少,但總會在最後屈從於他。只是這個宋卿,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他從沒有見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只能說這種東西吸引到了他。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他。
而他從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最後都會得到。
他還沒看過宋卿哭的樣子,不知道這樣的人留起淚來會是多麼動人。
思及此處,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坐在他身邊的紅衣,掩在長袖下的手卻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在蕭川之後出場的少年們頂著壓力上場,發揮的顯然都不是太好。
除了最後祁仕世子壓軸出場射出了一個與蕭川同樣的成績引來了不少目光之外,其餘少年都在蕭川那樣的光芒下顯得有些差強人意。
而祁仕世子素來就有少年神射手之名。射出這樣的成績也屬理所當然,自然沒有一鳴驚人的蕭川那樣的奪人眼球。
祁仕世子射出那樣的成績之後,對著過來收弓的人說了句什麼,宮人便退到了一邊沒有收他手裡的弓。
他縱著馬從箭場往這邊跑來。
看台上的眾人都有些驚訝,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到了看台下,祁仕世子從馬上翻身躍下,對著齊皇帝行了一禮之後道:「皇上。祁仕以前聽說太子殿下身邊近侍宋青箭術了得,祁仕技癢,忍不住想要討教一番,還請皇上准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都沒想到祁仕世子會這麼突然的提出這個要求。
但是隨即,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便向宋卿投去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齊皇帝也是一愣,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祁仕世子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卻是笑道:「你既然知道宋青是太子的人,那便應該詢問太子便是。」說罷轉向太子問道:「世子之言,太子以為如何?」
宋卿自己也是一愣。略一深想,就想起這個祁仕世子上次在崇文館便有意找自己的「麻煩」被自己設計躲了過去,沒想到居然到了今天還一直記掛著。只怕即便是這次自己拒絕了,下次他還是會找機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倒不如這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解決了,他總不能再好意思來招惹自己。
想到這裡,宋卿對著太子看過來的目光點了點頭,然後從座椅上站起來對著皇帝說道:「皇上。宋卿自從入宮之後箭術已經荒廢許久,只怕是比不上世子箭術高明......」
宋卿這話說到這裡,在場的人都以為宋卿這是要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