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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腳步聲再次響起。
那群人去而復返,幾雙黑色的靴子就停在了這一片灌木叢的前面,跟宋卿趴著的地方正好正對著。
宋卿牢牢的記著在南嶺時學到的隱匿技能,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以免被感知敏感的人感受到她的視線和呼吸,即便是特別關注這邊,也很難發現徹底和這片灌木叢融為一體的宋卿。
宋卿很慶幸現在是冬天,不然的話自己身上流了那麼多的血,嗅覺敏銳得人很有可能會嗅到血腥味而暴露她的方位。
「老狼真是該死!如果不是他,現在那個小子就已經被我們分屍了!」那名一開始就提議要把宋卿分屍的黑衣人惡狠狠地說道。
「夠了!他都已經死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一人打斷了他,然後沉聲說道:「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跑不了多遠,應該就在附近!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的話,都提頭去見大皇子吧!」
聽到他口中提起大皇子,宋卿心裡就是一凜,雖然她多多少少猜到,但是此時確認了卻還是覺得心中發寒。
只聽得那幾名黑衣人低聲應了之後,腳步四散而去。
宋卿沒有睜開眼睛,聽腳步聲判斷,應該還有一個人沒走開。
那最後一名就是發話的那名黑衣人,他蹙起眉頭四下看了幾眼,目光突然落在了面前的這一片布滿了尖刺的灌木叢中。他的目光微微一閃,然後手中的劍就朝著灌木叢里一頓猛刺。
一路將這一片灌木叢全都刺遍了,這才死心離去。
宋卿一聲不吭的躺在灌木叢里,剛才那黑衣人的一頓猛刺,她的身上被刺中了兩劍,一下在後背,一下在小腿,後背那一下劍刺入的比較深,而且她完全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之下一陣劇痛差點讓她喊出聲來,小腿那一下反倒不是那麼重,再加上有了準備,還勉強能夠忍受。
她閉著眼睛,考慮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她身上的傷口一直在往外流血,現在又是大寒天,趴在堅硬冰冷的地上整個人都快要被凍僵了,神智都有點模糊了,宋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支撐不了多久。可是如果現在冒險爬出去,就有可能會撞上那幾個正在搜尋她的刺客,她現在的狀況很糟糕,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只會任人宰割。比起被分屍沉進河裡,倒不如死在這裡好歹有個全屍。
或許太子還能順著自己的線索揪出大皇子來,盼著他能顧念一點自己曾經是他喜歡過的姑娘給自己報仇了。
宋卿這樣一想,就覺得有點心酸。
前世在最好的年紀得了不治之症辭世,這一世穿越到這裡沒過過幾天安生的日子,提心弔膽小心翼翼的走到現在,就好像想著殺出一條血路來就能活下去,可是殺了一路,身上遍體鱗傷,殺到最後卻還是死路一條。
難道這就是她的命?
宋卿沉浸在這種悲傷的情緒中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就被小腿上傳來的怪異觸感給打斷了。
一隻毛茸茸卻十分尖利的爪子突然試探性的在宋卿的腳腕那裡抓了一下,那種觸感好像是有一隻老鼠要爬到她的身上來,宋卿艱難的回了一下頭,然後就看到正有一隻細長乾瘦的老鼠半個身子都爬在了她的腳腕處,正瞪著一雙黑溜溜帶著試探和警惕的眼珠子盯著她。宋卿瞬間寒毛直豎,正要把那隻老鼠踢走,腳才剛剛試圖挪動了一下,就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連忙屏息不敢再動。
那隻老鼠顯然也被這腳步聲驚了一下,從宋卿的腳腕處撤了下去。
很快,那些黑衣人就再次出現在了這片灌木叢的前面。
「怎麼樣?找到沒有?」一個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問道,可以清晰的聽到他話音里的焦躁。
「沒有!那個小子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到處到處都找過了,找不到!」另一名黑衣人說道。
「這個宋青是從南嶺出來的,肯定受過專門的訓練......都是我們太掉以輕心了。居然這樣都讓他給跑了。」
「現在怎麼辦?事情沒辦成,還搭進去幾個兄弟,連老狼都折進去了......」
宋卿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去聽他們說的什麼。
她的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重新爬上她小腿的那隻老鼠給搶走了。
那隻老鼠沿著她的腳腕謹慎而緩慢的往上爬,宋卿可以感覺到它每一根毛擦過她皮膚的觸感,和那根細長的尾巴在皮膚上拖曳的弧度,讓人想要尖叫想要從地上跳起來。
但是宋卿現在不能,她甚至不能挪動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宋卿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背上的寒毛豎了起來,渾身的肌肉都處在一個防禦的緊繃狀態。
但是這一切似乎不足夠阻擋那隻老鼠堅定的腳步。
它實在是餓的太久了,現在是冬天,覓食已經十分的困難,雖然御膳房有著足夠多的食物,但是御膳房嚴苛的衛生條件肯定不會允許那裡出現一隻老鼠。在難以忍受飢餓面前,它不得不鋌而走險,襲擊現在這頭看起來動彈不得正處於虛弱期的「巨獸」。
小腿處猛然傳來的傷口被撕裂的劇痛讓宋卿猛地擰緊了眉,兩隻垂在旁側的手指瞬間屈指成爪,陷進了泥土之中,緊咬牙關不敢讓嘴裡溢出一絲一毫的聲音讓近在咫尺的刺客們發現。而那隻老鼠在將傷口挖開之後,開始用它尖利的牙齒撕咬起傷口裡的肉......宋卿把整張臉都埋在了泥土裡,手指深陷進泥土裡,以求能夠緩解那種傷口被撕咬開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