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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大兒子錯愕,兒媳吳氏顯出地是怨恨不滿,郭氏自己反倒是恐懼居多,雙手一下子止不住的發顫,抖著聲音問道:“父母在不分家,況且這府里也是皇后從小長大的地方,為何偏要另尋他出?”
這年頭誰還不是個人精了,那官員揣摩聖意,對郭氏便不相對三房兩口子那般客氣,沉下臉來道:“陛下的意思,我等身為臣子只有照做,從沒有質疑的。”
郭氏知道這人回去,在許府所見所聞怕是會一點不拉的上報皇帝,才說出口就已經自知失言了,現儘管心裡焦躁難安也只得硬生生的憋回去。
官員緩下神情,對容辭道:“殿下,請您儘快般往承恩伯府,我等也好儘快布置。”
歷來只有皇帝可以被稱作陛下,而“殿下”便是對皇后、太子、皇子公主及宗室親王的稱呼,就連貴妃也只能被稱為“娘娘”,也就是說,中宮皇后是唯一一個不姓謝的“殿下”。
容辭現在是准皇后,到底未行過大禮也沒經過冊封,直接稱皇后有些勉強,這些人便以殿下相稱,亦不算逾禮。
容辭對謝懷章的做法毫不意外,兩人心意相通,自己對這府里的人是什麼想法,他不可能沒察覺,但在節骨眼上又不好徹底與他們翻臉——也沒這個必要,便有意給他們難堪讓容辭出氣罷了。
容辭雖早就把以前的事拋到九霄雲內外去了,但也不能說謝懷章出的這一手她心裡不爽快。
陳氏自然是巴不得快些搬出去,她在這憋屈了這麼些年,眼看著老太太的壽數不短,本以為熬到自己死都等不到分家的那一天,就要一輩子被吳氏那個賤人捏扁捏圓,可誰也沒想到自己這個處的不錯的侄女居然飛上了枝頭,連妃妾都不用做直接封后,更妙的是她還和吳氏有仇。
這就天上掉餡餅一般,正好掉到了她頭上,現在不走還等著過年嗎?
許訟本有些猶豫,可這不是他猶不猶豫的事,皇帝的命令有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要說他,就連他娘他哥都屁也不敢放一個,也知道能從命收拾收拾搬去了新家——至於他自己有沒有在心裡暗自偷樂,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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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伯府是預備皇帝大婚的出發點,修建的自然比旁的伯爵府要氣派些,雖大小是一樣的規格,但布置擺設和布局都明顯與別處不同。
但皇帝特地留給溫氏的宅子卻更令人驚訝。
這處宅邸剛剛修建,還沒完工,因為溫氏的誥命要到大婚之後才能下來,這宅邸自然也就沒有匾額,它與承恩侯府緊緊相連,只隔著一堵牆,牆上還有側門相通,就像是一處府邸的兩個院子。
但是這絕不代表這宅子是承恩伯府的附庸,正相反,即使當初禮部官員輕描淡寫的稱這裡為“許三太太的新居”,但等容辭和溫氏上門去看時,才發現這不是想像中那種寡居之人所居的小院,而是一座比隔壁已經修葺完整的承恩伯府還要大上不止一圈豪宅,就是還沒完工,也能看出已經完全是公侯的規格。
溫氏被這地方嚇到了,她本以為自己只是有了個小宅子可以落腳,不再寄人籬下,可是等轉過一圈才意識到她自己一個人就要住一個比塞了祖孫四代人的靖遠伯府更加寬闊富麗的府邸,這讓她覺得很是不真實,好長時間都不能習慣。
容辭吩咐人將自己各處的日常用物收拾了一下,帶著母親和妹妹離開了靖遠伯府,住進了新建成的承恩伯府。許訟和陳氏都心知肚明自己一家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源於這個侄女,因此連正房也不敢住,要讓給溫氏母女,還是容辭很是推拒了幾次才作罷,但還是將一處最大的院子撥給了她們,許沛一家都往後站了。
然後一個多月的時間,先是請了女官來教導禮儀,之後相當繁瑣的走完了納彩和問名的儀式,容辭才算是有了片刻的清淨。
她這段時間雖是在伯父家中暫住,但和母親妹妹住在一處也過的不錯,唯一不好的只是這陣子忙忙碌碌,有一個月多月沒見到圓圓,想念又不好表現出來,心裡總是有所掛念。
二月二十九是容辭的生日,她現在正在風口浪尖,數不清的人都想要來燒燒這塊熱碳以此來謀求私利,容辭自然不想張揚,便誰也沒說誰也沒請,只想一家子清清靜靜的吃頓飯就算完事。
廚房張羅著席面,容辭便在屋裡與溫氏和妹妹聊天。
許容盼現在也算的上是大姑娘了,臉蛋仍然圓圓的,肌膚也泛著健康的顏色,正是各家長輩最喜歡的女孩子的長相,容辭平日裡也頗疼她,加上自己有了圓圓做了母親,更加明白怎麼照顧比自己小的妹妹,姐妹倆相處了一段時間,將許久不見的陌生磨得一絲不剩,現在很是親昵,於是話趕話的便說到了容盼的婚事上。
一提起這事溫氏就有些發愁,說是之前已相看好了一個姓曹的年輕秀才,家裡也不算富貴,但人口簡單,父母性子也好,難得的是這後生也肯努力用功,將來就算不能當進士,一個舉人的功名也少不了。
容盼是庶出又沒有父親,若要用靖遠伯府的名頭強行往高里嫁也不是不行,就怕人家拿著她的出身磋磨她,還不如找個稍低一點的人家,過的還舒服些。
溫氏當初給容辭相看人家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偏攤上了那檔子事,不得已嫁進了恭毅侯府,之後這段婚事的結果也確實如溫氏所想的十分不圓滿,因此在小女兒的婚事上,溫氏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絕不貪戀富貴讓她高嫁,到時候面上好看,內里的苦水卻只能往肚子裡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