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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完了意示謝睦收回手腕,捋著壓根沒有幾根的鬍子道:“你近來肯定遇上了什麼好事,這鬱郁之氣竟似消減了,脈象也不像之前那樣弦緊。”
謝睦沒管趙繼達驚訝的目光,請谷余繼續往下說。
“聽你侄子說你前兩個月還生了好幾場病,按理說身體應該虛弱不少才對,現在脈象卻已經看不出來了,可見心病還需心藥醫,這人一旦心情舒暢,自然百病避之。”
謝睦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
“至於你們一直所求之事……”谷余道:“身上的紋路可曾消褪?”
謝睦搖頭:“未曾有絲毫消褪。”
谷余嘆道:“我就說你們隔三差五的來找我沒有半分用處,那‘似仙遙’一旦做成,必定無法可解……或許之後三五百年間出個醫聖醫神之類的人物,能有辦法打那死老頭的臉,但現在我是真沒辦法,你們讓我來看一萬遍也是一樣的結果。”
趙繼達無聲的嘆息了一下,擔憂的向謝睦看去。
謝睦已經記不清聽過幾次類似的話了,之前即使有心理準備,每次聽這話都能讓他的心更加灰上一層,每次的失望都不比之前少。
但是奇怪的是,這次卻完全不一樣。
他的心竟意外的冷靜,之前對這早有意料的事像是涼水入熱油,但這次剛好相反,像是滴了一滴油進入涼水中,不能說絲毫不為所動,但心裡確實不像之前那樣煎熬了。
謝睦自己都為這次的鎮定而意外。
從何時起,他竟已經看開了嗎?明明就在不久前他還因為這事而心結難消,甚至憂慮成疾……
谷余剛剛說完話,面上好像很灑脫,其實也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謝睦的反應,別看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嘴上沒個把門的,其實對趨利避害很有心得,他知道自己於謝睦算是有恩,謝睦這個人又善於隱忍,不愛為沒有惡意的些許小事發作,所以在他面前不曾刻意掩飾本性。
但謝睦一旦被觸及真正的要事,也絕對毫不留情,不發則已,一擊必中。那種可怕谷余雖沒見過,但在燕北的時候也略有耳聞,當時整個北地都籠罩在那雷霆之怒下,上至王府長史,下至遠離中心的縣令縣丞,無一不瑟瑟發抖,為之膽寒。
這樣的人物,谷余膽子再大,也不免暗自小心,而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每次看完診,都應該是謝睦心情最不好的時候。
這次有了變化,谷余悄悄抬著眼皮觀察謝睦,明顯的察覺他這次心境平和到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幾個月沒見,他究竟遇上了什麼好事,能造成這樣的轉變?
眼見謝睦心情不算壞,谷余就又按捺不住嘴賤,說了一句:“我還以為這次回京就能聽到你從民間廣納后妃的事呢,畢竟若能找到那種體質特殊的女子,算是解決這事兒的唯一方法了。”
謝睦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谷余膽子更大了,開著玩笑胡亂出主意:“你要是怕網撒的太大幸不過來,就像前朝檢查妃嬪是處子一樣,立個規矩讓採選來的女子也來接受檢查,不合格的送回去,說不定選個幾萬人,碰巧就找到了一個能結你燃眉之急的女子呢?雖說咱們現在早廢除那規矩了,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嘛,你的大臣現在都聽話的很,要重新立起來也不算難。”
“那我還算個人嗎?”謝睦冷笑一聲:“
第39章 晉江獨發
“肯定不行!”谷余脫口而出後有些訕訕的:“我這不是開玩笑嘛,若你真的那麼幹了,我怎麼著也要想盡辦法逃跑,若是讓我娘子知道我為那種人瞧病,肯定再也不理我了。”
這也是谷余最佩服謝睦的一點,他如今已經身登九五,是整個天下的至尊之主,發號施令已無人敢輕易違背,按理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下點什麼荒唐的旨意也不是不行,可他在那樣的憤怒渴望之下也能很好的遏制自己的欲、望,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謝睦閉了閉眼:“那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提了。”
這次檢查“似仙遙”雖然沒解,但謝睦的身體和精神都有所好轉,算是意外之喜,他又問了兩句便放谷余回去了。
趙繼達眼見谷余出了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在謝睦耳邊悄聲道:“主子,要是最後真的無法可醫,谷先生剛才的主意也未嘗……”
謝睦眼皮都沒動,只是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還沒下作到那般地步……”
其實趙繼達何嘗不知呢,他也覺得這方法荒唐殘忍,不給人留半點尊嚴,但看謝睦為此事費勁周折都不能得償所願,畢竟心疼啊。
谷余回房間之前先去端了一盆子熱水,他畢竟年紀大了,再怎麼健康也和年輕的時候不能比了,走的晃晃悠悠,好半天才端進了臥室里。
谷夫人比谷餘年輕十好幾歲,如今也是六十多歲快七十的老太太了,此時正在妝鏡前梳理自己的白髮。見谷余顫顫巍巍的端著水進來,便放下梳子,嗔怪道:“怎麼又做這些?我說你年紀大了,就好好休養,若是扭著腰可怎麼辦?”
谷餘一臉諂媚的走過來給她揉肩膀:“我就是老死了也能給娘子守床。”
雖然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已經不怎麼忌諱談及生死之事了,谷夫人聽了這話還是被氣笑了:“你前腳死,我後腳就另找個老頭兒伺候我,到時候看你怎麼給我守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