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容辭現在沒心情管王韻蘭打得什麼主意,她現在要去完全陌生,又步步驚險的深宮,身旁既沒有李嬤嬤,也沒有鎖朱斂青,難免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用手緊緊地貼著肚子,一刻也不敢放鬆。
宮裡的規矩多,她們到宮門口的時候還是下午,但等他們下轎,排著隊進了宮,又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路,最後在宮人的安排下按照位次坐好,都已經是黃昏了。
宴會是在一處水台上舉辦的,人們坐在一邊飲宴,隔岸的另一座水台上則在唱著戲曲供人欣賞。
後宮的妃子坐在一處,誥命夫人們坐在一處,諸位宗親公主及王妃們在一處,容辭則是和一群年輕的少婦們坐在最邊上。
天漸漸暗下來,兩處水台都掌了無數盞燈,映的亮如白晝,一點兒不耽誤人們享樂,但容辭的位置太偏了,唱的什麼戲也看不清,只能和坐在一起的其他人一樣吃著菜等結束。
宮裡的菜式都繁瑣,缺點就是端上來就已經不熱了,但容辭近來火氣大,吃著倒還好。
正吃著呢,容辭就突然感覺到有人的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不由抬頭去追尋。
那個方向坐著的都是妃嬪,正中穿著最華麗也最顯眼的女人當然是德妃,她之下就坐了幾個人,畢竟皇帝的後宮如今還是小貓兩三隻。其中一個看著最為年輕的妃子正怔怔的看著容辭,察覺到容辭回望過去的目光,就忙不跌的移開了視線,過了片刻,又重新看過來,還對著容辭露出了一個不怎麼自然的微笑。
還真被王韻蘭說著了,容辭當真看一眼明白了她是誰。
這位便是鄭嬪,顧宗霖那位青梅竹馬、非她不娶的真愛。
她長得確實漂亮,穿著湖藍色的衣裙,梳著並不複雜的宮髻,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得眉目如畫,朱唇小巧,整個人溫柔似水,不似凡品。
她是和容辭或者王韻蘭完全不同的類型。
過了一段時間,正逢一齣戲結束,好多女眷都藉口更衣去如廁,容辭便也一道去了。
眾人下了水台,被宮女引到了一座不怎麼起眼的宮室里,各人便都各自尋了房間解決問題。容辭出來後剛要原路返回,卻突然聽到有人喚她:
“許小姐!請等一等!”
她回頭一看,卻見鄭嬪站在門口注視著她
按理說容辭是不知道她是誰的:“您是?”
“許小姐、不,是顧二奶奶。”鄭嬪輕輕低了低頭:“我是延春殿的鄭嬪。”
容辭不知她的目的,只得依禮問安:“請鄭嬪娘娘金安。”
鄭嬪忙扶她:“你不必多禮……我這是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她看了看周圍,道:“此處人多眼雜,請二奶奶借一步說話。”
她的語氣十分真誠,並沒有擺宮妃的架子,周圍這麼多人看著,容辭也不好推辭,況且這許多人都親眼見著是鄭嬪主動找她,萬一出了問題,鄭嬪也逃不了干係,於是便點頭同意了。
鄭嬪拉著容辭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一邊走一邊觀察周圍有沒有人,直走了好久才走到一處花園假山處,周圍寂靜無聲,水台那邊那樣熱鬧,卻只有很小的聲音傳到這裡,可見其偏僻了。
天馬上就要黑透了,這裡又一點燈光都沒有,又是個無星無月的陰天,只能憑著最後一絲光線看路,鄭嬪可能對路比較熟悉,但容辭卻說什麼也不肯往前走了,並且隱隱後悔跟她出來了。
本來她是覺得出了什麼事大聲呼喊也肯定有人過來,卻沒想到鄭嬪選的地方這樣偏僻,雖說她覺得鄭嬪不可能這樣蠢,但萬一人家一時衝動真的動手了怎麼辦?到時候不論鄭嬪會怎麼樣,自己都肯定已經涼透了。
越想越後悔,容辭在心裡責怪自己記吃不記打,之前那次的事還不夠讓她謹慎嗎,居然又犯了這種錯。
鄭嬪轉身握住容辭的手,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許小姐,我姓鄭,名映梅,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容辭搖了搖頭,鄭映梅便在神情中帶了一點暗淡,她輕聲道:“你雖不認識我,我卻早就知道你了,你叫容辭,對嗎?”
容辭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但看這情形就知道她應該不是想害人,於是稍稍放鬆了些。
鄭映梅繼續說道:“我和你家其實是世交,從小就跟宗……就跟顧大人相識,他比我略小一歲,我們……情同姐弟。”說著抬頭望著容辭,一雙美眸中水光搖曳:“你明白嗎?”
容辭道:“鄭嬪娘娘,我實在不知道您想說什麼。”
鄭映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她自是知道顧宗霖已經成親了,甚至許容辭從小到大的經歷她都派人細細的查了一遍,知道她父親是庶出,本人也沒什麼過人之處,便覺得她有些配不上顧宗霖,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這身份,才是真的配不上了。
她有許多話想對容辭說,想問她顧宗霖過得好不好,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怎麼樣,還有……他還在遵守當初的約定嗎?眼前的少女是不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可是看著他的妻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這些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道:“我是想囑託你替我好好照料顧大人……他從小脾氣就硬,也不愛聽人勸。”她的聲音透著哀怨:“若他犯了脾氣,你……就提提我,看他還肯不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