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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太醫到了。
容辭將手腕放於桌上讓他診脈,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心不在焉的想到了剛才與德妃的對話。
這一次談話德妃固然可恨,但容辭到底還是個女人,惱恨之餘不由自主的便對那傳說中讓謝懷章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郭氏起了一點好奇之心。
容辭自己經歷過他的關懷愛護,知道那確實可以稱得上“無微不至”,那種隱藏在嚴肅深沉下細膩如水的柔情讓任何一個女子來承受或許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他長相俊美,出身頂頂尊貴,身為儲君又愛重妻子,若不是郭氏不明緣由的強硬要求,他甚至可以真的只要她一個。
這樣的男人作為夫君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郭氏不動心就算了,人家可能之前就心有所屬,或者兩個人確確實實性格不合,可是她對謝懷章竟然能下那樣的狠手,甚至不顧自己馬上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這絕對不是什麼性格不合就能做出來的。
如果說德妃的恨意還有緣由,那麼郭氏這邊就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了。
難道真的如福安長公主所言,郭氏當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的想法正常人無法揣度嗎?
不得不說,容辭雖然活了兩世,但在感情方面經歷的還不夠多。她不知道在身為側妃的錢氏眼中,夫君對正室的那種令她羨慕的出於責任與身份例行公事般的問候,和容辭自己感受到的發自內心的愛意有著怎麼天懸地隔的差距。
容辭正百思不得其解,卻突然覺得不對——李太醫這把脈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把完左手把右手,來來回回擺弄了四五次,這一刻鐘都快過去了,還沒診出什麼東西來麼?
她本不覺得自己生了什麼病,所以才這麼淡定,可是......瞧這架勢,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容辭心中不免有些懼意,在謝懷章懷中瑟縮了一下,立即被他的發現了。
謝懷章低頭溫柔吻了吻容辭的發頂,眼睛緊緊的盯著李太醫正給容辭把脈的手,口中安慰著:“阿顏別怕,不會有事的......”
李太醫雙眼緊閉,被皇帝那帶著期盼的像烈火一般有如實質的目光盯的額上冒汗,但他到底穩得住,在再三確認絕對不會弄錯之後,放下手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地上:
“回陛下,皇后娘娘這是喜脈,恭喜陛下、娘娘再得麟兒。”(?′з(′ω`*)?棠(灬?ε?灬)芯(??????ω????)??????最(* ̄3甜?(???ε???)∫?羽(?-_-?)ε?`*)戀(*≧з)(ε≦*)整(* ̄3)(ε ̄*)理(ˊ?ˋ*)?
容辭原本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重病,突然間整個殿中氣氛就是一凝,等她反應過來太醫說了什麼的時候,幾個在房裡近身伺候的人,包括李嬤嬤都已經跪在地上,人人眼中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個個口稱恭喜。
謝懷章隱約的猜測和妄念被證實是真的,更是欣喜若狂,他拼命壓抑著內心裡的激動,像是捧什麼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的抱住妻子:“阿顏阿顏......你聽見了麼?我們要在再一個孩子了!”
在場的都是二人心腹,聽到這話在高興之餘不免將頭壓得低低的,裝作不明白皇帝口中的“再”一個孩子是什麼意思。
容辭懵懵的被人抱住,謝懷章急切又激動的態度讓她漸漸回過神,明白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她在繼圓圓之後,居然又要與謝懷章孕育孩兒了……
容辭怔怔的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沒有感覺到一點起伏,她剛才也不是不高興,只是這消息太突然,讓她覺得有些突兀且不真實,現在回過神來,雖不像謝懷章這樣激動的不能自已,但是心裡也不免高興喜悅。
可她的嘴角剛剛彎起,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先從謝懷章懷中退出來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的看向李太醫:
“太醫,我的孩子現在有多大了?”
她懷圓圓的時候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圓圓在肚子裡又格外乖巧,什麼反應也沒有,懵懵懂懂的到四個月被李嬤嬤發現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連這都是上一世——對容辭來說起碼得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實在想不起自己之前有孕初期是什麼樣子了。
李太醫臉上的笑意一頓,剛剛草草擦乾的汗卻又冒了出來,他顫顫巍巍的抬起眼,瞄到皇帝陛下那微妙又帶著暗示意味的眼神……
李太醫登時欲哭無淚。可是又被皇后盯著又不能不回答,眼珠子一轉,便說了個討巧的答案:“回娘娘,您腹中龍胎月份尚小——僅一月左右……”
容辭一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便察覺到身邊人緊繃的身子似乎鬆了一點。
就像謝懷章了解容辭一般,容辭也同樣對他的一舉一動頗為敏感。
李太醫剛剛低下頭,覺得糊弄過去了,就聽見皇后那特有的,像是溪澗山石一般的沁涼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一個月‘左右’?李太醫,你來跟本宮仔細說說——具體到底是‘左’還是‘右’?”
“…………”
夾在帝後之間的太醫真的太難了,李太醫必須在真話和假話之間選一個。
說實話得罪了皇帝,但有皇后在自然相安無事,可是若說了假話矇騙的了一時也矇騙不了一世,皇后身邊也有通曉醫術的嬤嬤,之後若是知道了實情,皇帝自己都沒轍,更何況他只是區區一個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