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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又在鬧嗎?”謝懷章俯下、身子,將臉貼在她的腹部,果然不過一會兒就又感覺到了裡面的動靜。
容辭扶著腰呻/吟了一聲,無奈道:”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竟然這樣調皮好動。”
謝懷章摸著這圓滾滾的肚子,輕聲道:“好孩子,安靜些,你母親可辛苦了。”
話音還沒落下,他手掌下的肚皮就被頂起了一個小小的凸起。
“這孩子……”
“快別招它了。”容辭取笑道:“人家才不聽你哄人的那一套呢。”
李嬤嬤見狀道:“都說兒子疼母親,所以懷胎時安分一些的就是男孩兒,我瞧這從懷上這孩子起就沒消停過的動靜,莫非真是個公主?”
“哪有這樣的說法?”容辭不信:“母親說姨娘懷盼盼的時候就沒什麼動靜。”
“那是人家七姑娘自來就老實,太太有你的時候鬧的也是天翻地覆,人仰馬翻。”
容辭轉頭靠著謝懷章道:“二哥,你想要個皇子還是公主?”
她此時散著一頭長髮,保養的像是綢緞一般的髮絲絲絲縷縷的落在謝懷章手臂上,讓他忍不住細細摸索,之後一邊替她整理一邊認真道:“若說是頭一個的話,我會希望是個兒子,這對你更好些,可是咱們現在已經有了圓圓,那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我都喜歡,但若是個小公主,與太子湊成一個‘好’字,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也正是容辭心頭所想,她低下頭感受了片刻那個……或者說兩個小生命活躍的動靜,這才抬起頭對著謝懷章微微笑道:“若真是雙胎,那一雙一摸一樣的兩個公主才有趣呢。”
看著容辭帶著憧憬的眼神,在幻想一下兩個長相如出一轍的女兒對著自己撒嬌的景象,即使謝懷章仍然又些擔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嬤嬤見他們兩人相視而笑,空中瀰漫的都是靜謐卻溫馨的氣氛,不禁抿嘴一笑,悄悄帶著宮人們退出了殿內,讓夫妻兩個單獨相處。
*
容辭進宮後就將原本妃嬪們到立政殿請安的時間從一天一次改為了每月初一十五兩次,這樣也不必人人都起個大早,彼此都方便。
但是嬪妃有大把的時間,成日裡除了吃喝玩樂就沒什么正經事做,總是閒得發慌,皇后又是她們的頂頭上司,掌握著日後她們的生死大權,因此即使沒有到請安的日子,也總是隔三差五就到皇后宮裡跟她說說話,其實目的就是混個臉熟,好拉進關係。
容辭久居深宮,輕易不得外出,自然也會覺得無聊,因此對這些妃子們的造訪也不反感,況且這些女子也都是有數的人,過來總是撿著皇帝不在的時間。
這倒也不是她們多識趣,聖寵當然人人做夢都想要,可是人貴自知,就算一開始沒有自知之明,這麼多年來也被謝懷章的態度打擊的有所長進了。
當年青春正盛,貌美如花的時候都沒引得君王側目,現在人老珠黃,跟在年輕美貌還和人家情投意合的皇后身邊,就是再自大的女人也沒那個臉說自己能勾引到皇帝了。
偶爾還有人不慎撞見謝懷章也在,那一次的經歷就足夠讓人避之不及了——
原因很簡單,皇后性子很寬和,和嬪妃們一處閒聊的時候,對方偶有言語不當也不過一笑了之,並不放在心上,相處起來倒像是閨中的密友,讓人忍不住吐露心事,可謝懷章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他從小長於深宮,又沒有生母庇佑,被迫看了無數庶母們互相明嘲暗諷,彼此陷害的戲碼,有時自己還會捲入其中,因此對後宮裡的鬥爭格外敏感——可以說是敏感過了頭,每每聽見誰跟容辭說話時出了差錯,或者有歧義,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腦補人家不懷好意,要欺負他的皇后,這讓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容辭說話的嬪妃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皇帝審視懷疑的目光,壓力大的讓人冷汗都能流下一缸。
這一來二去,有皇帝在時的立政殿就像是紫宸殿一樣,雖讓人嚮往,但無異於龍潭虎穴,讓人不敢靠近。
這日趁著早朝的功夫,戴嬪便瞅准了謝懷章在宣政殿聽政,插空過來跟容辭說說話。
正碰上她依在榻上給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
容辭的針線其實非常一般,跟謝懷章認識了差不多四、五年,統共也就給他做過三件衣裳,做的還非常拿不出門,也虧的他當個寶似的,隔三差五的就穿一穿,每當容辭想到他就穿著那種針腳都不一樣長短的衣服跟閣老們在紫宸殿正殿議事,就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司制局那麼些人,何必娘娘親自動手呢?”戴嬪行禮之後坐在容辭對面:“臣妾不請自來,沒打擾到您吧?”
容辭道:“近來無甚大事,閒著也是閒著,就得空縫兩針……你來了正好陪我說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在公開場合總是華服美飾,顯得凜然不可侵犯,但此刻私下裡只穿著身淡青色的家常衣衫,頭髮松松挽在發側,戴嬪已經見慣了,知道她其實是個溫和平易近人的人,輕易不發脾氣,對她們這些妃子也格外厚待。
容辭月份漸大,坐一會兒就要換換姿勢,要不然就不舒服,戴嬪有些怔然的看著她已經非常顯眼的肚子,好半天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