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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搖頭:“這不是你們的錯。”
若是兩情相悅就罷了,可是為了一個明顯心裡沒有自己的丈夫甘願赴死,這才是稀奇的事。
戴嬪的眼中的光漸漸亮起,她看著容辭抽了抽鼻子:“我就知道您能理解的……”
她擦了擦淚,繼續說:“所以,現在的日子已經再好不過了,錦衣玉食,無憂無慮。不管得不得寵愛,之前對著我橫挑豎挑的命婦現在見到我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喊我一聲娘娘……或許無聊了一點,可是沒有挑剔的公婆,沒有難纏的小姑,也沒有要我當牛做馬的伺候還要花我的嫁妝納妾的丈夫,我才不會自找苦吃。
不只是我,就說鄭嬪,她當初進東宮時一臉不情願,天天擺著一張苦瓜臉,可是說要現在放她出去試試,她若是不跪下來痛哭流涕的請求留在宮裡,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容辭抿了抿唇:“……我說句實話,若有一天,你們得到了陛下的垂青,我不會因此憎恨你們也不會害人,但即使我不討厭你們,也絕對不會因為憐憫或者別的什麼主動將陛下讓出來——我做不到,很抱歉。”
戴嬪笑了:“您放心,陛下銅牆鐵壁,若是能鑿穿早就穿了,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
今天前朝又些忙,謝懷章在紫宸殿呆了一天才得了空。
他出了殿門沒有直接回立政殿,而是去了位於大明宮北邊的攬月樓。
此樓是太宗年間為慶孝淑皇后生辰所建,是整個宮城……或者整個帝都最高的建築。
謝懷章上到樓頂,果然見到自己的皇后正扶著欄杆向遠處眺望。
容辭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但是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便繼續怔怔的望著皓月下滿城的燈火輝煌。
謝懷章走上前去,將手裡的斗篷披在容辭身上,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手環在她鼓起的肚子上。
容辭正好站的又些累了,也不客氣,直接向後靠在他懷裡:“這裡看的真遠。”
謝懷章道:“當年孝淑皇后抱怨她做了皇后之後,再見世間燈火的機會就少了,太宗皇帝聽後,立即命人斥巨資修建了這座高數丈的高樓,作為她的生辰賀禮,讓她得以不出宮門便能望見整個帝都,並為這座高樓取名‘攬月’,攬的就是孝淑皇后這尊無雙明月。”
這故事很美。
還沒等容辭感動,謝懷章便一盆冷水潑了過來:“然而,就在這座攬月樓建成的同一年,先帝出生了,而他之前還有好幾個比他還年長的皇子。”
而孝淑皇后只有一絲血脈,便是福安長公主謝璇。
太宗皇帝固然愛重皇后,可是帝後和諧的同時也不妨礙他納了後宮三千,生育皇子公主數人。
謝懷章捏著容辭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自己低下頭與她貼近。
兩人的距離很近,容辭感覺到他的呼吸溫熱的撲在自己臉上。
謝懷章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道:“有人得到我的垂青,你也不會憎恨?”
容辭驀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
謝懷章淡淡道:“有嬪妃要跟你單獨說話,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放心她,然後不派人看著吧?”
容辭不知道該說什麼,上午剛答應了戴嬪不會將談話的內容告訴皇帝,晚上就發現人家早就一字不差的知道了個清清楚楚。
謝懷章卻並不把戴嬪私下裡說的話放在心上。
這個節氣天氣其實已經又些冷了,他輕輕在容辭唇邊烙下了一個冰冰涼的吻,抬頭固執的問:“若我真的寵愛旁人,你真的不會有恨嗎?”
容辭定定的看著他比夜色還要幽深的眸子,隨即垂下眼:“我不會憎恨那個女子。”
謝懷章呼吸一滯,眼中的神光黯淡了下來,該沒等他說些什麼,就聽容辭在耳邊道:
“我只會恨你。”
謝懷章抬起頭,見到容辭雙眼中映得全是自己的影子。
容辭手下用力,將謝懷章的胳膊擰起,嘴裡狠狠道:“你要是喜歡誰就去跟她過日子吧,看我到時候還看不看你一眼!”
謝懷章就像感覺不到手臂上被容辭發狠擰的痛楚似的,愣了好一會兒,就在容辭的怒火即將爆發時,那親吻便像是要吞了她似的,用力的落了下來。
“唔……唔、你……”
容辭被男人用手固定住頭顱,連稍微偏頭都做不到,只能被動的承受那驚濤駭浪一般兇猛的親吻。
直到氣息用盡才被放開。
容辭腳一軟,被謝懷章接了個正著。
他將容辭被風吹亂的髮絲抿在耳後,輕聲道:“這是你說的。”
容辭原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直到對上了他眼中無盡翻湧的情緒,心中卻似有所覺,她的神情就慢慢堅定下來:“是我說的,謝懷章,你記住我的話。”
謝懷章笑了,便如同容辭第一次對他產生感情時一般,那笑容動人心魄,似乎整晚的皓皓月色都盛在其中,讓容辭如當初一般驚艷難言,不知所措。
他手中的力道恢復了輕柔,攬著容辭的腰與她一同看著樓外的景色。
在這滿城燈火之上,他的話輕輕掠過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