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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正巧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甩開母親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容辭身邊,撲通一聲坐在地上,還愣愣的試探著要抱她的腿。
孩子的娘見容辭頭戴帷帽,穿著打扮都不像是平頭百姓,微敞開的狐裘下肚子明顯隆起,生怕孩子衝撞了貴人,忙把他拉過來狠打了兩下,還不忘誠惶誠恐的跟容辭道歉:“小姐莫怪,都是這孩子不懂事。”
這對母子穿著褐色的麻布衣,母親雙手十分粗糙,臉上也有風吹日曬的痕跡,一看便是農戶人家,容辭並沒有到驚嚇,又見那孩子也乖巧,被打了幾下也不敢哭,只是含著手指抽了抽鼻子,她難免心生憐意,自然不會怪罪:“沒什麼,他人小,並沒有撞到我。”
那母親聽容辭這樣說,語氣也十分溫和,總算鬆了口氣,又拽著兒子道:“阿壯,你瞧姨姨人多好,她肚子裡還有小弟弟小妹妹,你不能去抱她,聽見了沒有?”
小阿壯咬著手指想了想,指著容辭的肚子道:“弟弟,弟弟!”
容辭忍不住被他的憨態可掬逗笑了,彎下腰撩開帷紗,笑著問道:“你是沒有弟弟,所以想要個小弟弟陪你玩兒嗎?”
阿壯看著容辭的臉都呆住了,好半天才點點頭:“有妹妹了,再要個弟弟!”
容辭便接過斂青手中的兩把燈籠,一起遞到了他手裡:“那現在小弟弟還沒出生,沒法兒陪你玩,我代他把燈籠送給你,你和妹妹一人一個好不好?”
阿壯高興極了,小心翼翼的摸摸燈籠,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姨姨!”
她母親很是惶恐:“這、這怎麼好意思?”
容辭搖頭:“不是什麼好東西,讓他拿著玩吧。”
告別了母子倆,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容辭瞅見一個攤子上的燈籠做的格外複雜好看,她自知自己是什麼水平,本也不奢想能贏一個回家,只是停步欣賞罷了。
只是其中一個青色的四邊兔燈籠非常別致精細,姿態可愛,連絨毛都能用紙做的栩栩如生,十分難得。
容辭屬兔,今年的生肖卻是馬,滿大街的馬型花燈,兔子的卻沒幾個能做的這麼好看,她見了難免眼饞,便想去碰碰運氣——萬一僥倖猜中了呢?
攤主早就注意到容辭了,見她到底走了過來,便道:“這位客官,我這兒的燈謎有個限制,須得在這漏壺落完之前猜完三個字謎,才算成功。”
說著,擺了個小漏壺上來,容辭見它十分小巧,便知它落完的時間肯定極短,但來都來了,也沒有退縮的道理,就乾脆道:“開始吧!”
攤主一邊轉動燈籠,將有謎面的那面翻過來,一邊用漏壺開始計時。
這一面上只有一個謎題:兩點一直、兩直一點。打一字。
這個很容易,容辭看了眼身旁的李慎笑道:“是謹慎的‘慎’字!”
老闆也不耍賴,立即又轉了個面。
這一面寫得是:元宵前後共相聚。打一字
這個稍微複雜一點,但也說不上特別難,容辭費了點時間想了一會兒就想到了:“佳期的‘期’字”
最後一面翻過來,謎底略長:好鳥無心戀故林,吃罷昆蟲乘風鳴,八千里路隨口到,鷓鴣飛去十里亭。打四字。
容辭一見最後三個字就愣住了,四個字?
怪不得這些謎語都不算難,原來在這裡
第37章 晉江獨發
“——是鸞鳳和鳴。”
容辭甚至沒來得及思考就鸚鵡學舌似的重複道:“是、是鸞鳳和鳴!”
話音剛落,那老闆就敲了一下桌子:“時間到了!”
容辭側過頭看去,見謝睦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旁,也正低著頭也往這邊看。
謝睦看了容辭一眼,轉頭與那老闆說道:“可是都對了?”
老闆眼珠子一轉:“這是有人提醒,可做不得數。”
容辭不懂這些道道,有些不好意思,本想這樣算了,自己問問能不能出錢買下就是了,卻聽謝睦冷靜的反駁:“這街上人人都是結伴而行的,猜燈謎便要集思廣益,什麼時候新添了這種規矩?”
老闆被他一語道破小心思,又看他兩個雖並肩而立,卻還刻意隔了半臂的距離,想來關係不算親近,還想掙扎一下:“這相公幫娘子才是天經地義,你們若是夫妻倆,自然算數,可你們是嗎?”
“自然是。”
“不是!”
兩人同時開口,答案卻完全不同。
容辭愣了愣,馬上馬上撩起面紗看向旁邊的人,他正皺著眉與自己對視,神情還帶著淡淡的疑惑。
她簡直要羞愧的捂臉了——這有什麼好疑惑的,難道她說的不對嗎?
容辭盡力維持著表情,搶在謝睦之前開口:“我們不是夫妻,卻是朋友,這也不行嗎?”
那老闆看著謝睦沉默的樣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到底沒敢賴帳,老老實實地伸手將兔子燈籠遞給了容辭。
*
還沒到該走的時間,容辭和謝睦並肩走在街上,其餘人都落後了幾步,沒敢打擾他們談話。
謝睦道:“若你當時真想要,不妨隨口糊弄他一句,也算不得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