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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嘆了一口氣,看了謝懷章一眼,謝懷章握著她的手:“來人,將呂氏關押拘禁,著人立即鎖拿余氏,不得耽擱。”
眾人聽命退下。
容辭這才道:“呂昭儀說的倒不像是謊話,若她所言為真,那余才人必定脫不了關係,不是故意讓呂昭儀聽見那番話,就是一時疏忽當真被她聽去了機密,為搪塞過去,這才隨口找了個理由以轉移注意。”
“應該是後者,”謝懷章道:“呂氏成事不足,本來□□無縫的事情也能弄的破漏百出,若我是幕後主使,也斷不會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多此一舉,找個隨時有可能牽扯出獵手的替罪羊。”
“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再就看余才人能審出什麼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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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才人招了。
非常輕易,就在那些準備大展拳腳的施刑人還沒用上幾種手段時,她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就全都認了,甚至比呂昭儀還要容易。
她對謀害太子的事情供認不諱,甚至能清楚的說出赤櫻岩的名字、功效,招認這全是她主使。
就是太過容易,容辭反倒有些不敢相信,她近來被這事攪得寢食難安,胸腹中像是堵著什麼東西似的,吃飯都沒有胃口。
此時聽了這消息,更覺得反胃,放下沒沾幾樣菜的筷子道:“她處心積慮要害太子為的是什麼?居然就一點掙扎也沒有,就這麼輕易的全都認了?”
謝懷章看容辭臉色不好看,心裡有些後悔在她用膳的時候放方同進來回話。
“你再吃一點。”
容辭現在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她將遞到跟前的飯碗推的遠了一些,搖頭示意吃不下。
謝懷章只得作罷。
容辭能想到的謝懷章也明白,他自然也對結果多有質疑,對著方同道:“你們莫不是屈打成招了吧?”
方同頓時委屈的什麼似的,嘴裡直喊冤枉:“臣那邊還什麼看家手段都沒使出來呢,那點刑罰,別說是這種招了就要全族一起掉腦袋的事,就算是在朱雀大街上隨手偷了個錢袋子也不至於立時招認。”
他說著便是一愣:“對了,陛下,這余才人沒有全族......她小門小戶出身,過不下去了才將女兒送進宮當宮女,但是沒過幾年其父還是因為沒錢治病身亡,幾個男孩兒也沒活多久,等她當上東宮的侍妾時,家裡都死絕了。”
這身世算得上悽慘了,可是在容辭心裡旁人再慘也抵不過那份愛子之心,想害自己兒子的人,不管能引得多少人同情,她作為圓圓的母親都動不了半分惻隱之心。
謝懷章和容辭異體同心,只覺得余氏可恨,絲毫也沒有憐惜的意思,他冷笑一聲:“原來呂氏不過是碰巧了,這余氏才是真正的替罪羊。”
容辭聽他話里的意思卻是已經認定了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余氏不過一個小小的才人,她便是想要做什麼齷齪事也沒那個能力,況且......若是太子出事,她並沒辦法直接得到好處——她的位分是在太低了,一個宮女出身的六品才人,不論皇帝有沒有親生兒子,不論是誰將來繼承大統,和她都扯不上關係。
容辭看著謝懷章:“二哥,若是按照動機猜測,是後宮妃嬪作為的可能性就不高了。”
“事無絕對,”謝懷章想到妻子孩子當時所受的苦就覺得惱恨異常:“一般的妃子這麼做的意義或許不大,但是有一個人......”
話還沒說完我,趙繼達便在外間通傳道:“陛下,杜大人方才遞了摺子,說是有急事要稟報。”
杜閣老是內閣的次輔,又人老成精,他說的急事必定真是十萬火急。
謝懷章便准了他的請見。
容辭見狀想先迴避,卻被謝懷章按住了:“無妨,卑不抑尊,你是皇后,沒有給臣子讓位的道理,在此旁聽就是了。”
因此等杜閣老進來時,見到正殿中不只有皇帝,還有剛剛被冊封不到半個月的中宮。
他在心裡為難了只一瞬間就放下了猶豫,面不改色的向帝後行了禮,被叫起之後卻沒有動,拖著已經有些老邁的身子跪伏在地上。
“老臣前來請罪,請陛下治臣之罪。”
謝懷章的眼神一動,問:“卿何罪之有?”
杜閣老下頜緊繃,看得出來內心並不平靜,但還是硬著頭皮照實說了:“敢問陛下,前一陣子太子殿下有恙,是否當真是因為一種叫做‘赤櫻岩’的藥石?”
知道赤櫻岩的事並不奇怪,畢竟當初為了救皇太子的命,大樑上下廣貼告示求訪民間名醫,後來太子果然痊癒,人多口雜,其實很多有門路的人都知道太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但是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事,肯定也別有深意。
這件案子一波三折,揪出的竟然都是真兇的障眼法,那人便如同毒蛇一般時時覬覦著那個幼小的孩童。
容辭為了不給謝懷章壓力,面上從沒有表現的太過焦急,但其實每每想到這事兒都如鯁在喉,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聽了杜閣老這似是帶著深意的話,心中就像是火上潑了一層滾油一般,忍不住先開了口:
“大人,您先把話說清楚。”
皇后的急切讓杜閣老略微差異,他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一咬牙就順勢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臣的孫女......”